反正,冥王这劫里,最后爱人要亡于沉疴顽疾,然后冥王日日相思最后郁郁而终。
反正,结局不变,过程乱改。
土生又觉得凡是爱情,必得让高不可攀之人最后变为死心塌地,那琢玉郎必得出身显赫,那冥王的身份嘛……必得低到尘埃里。
这样才足够狗血,足够吸人眼球。
于是,谢逢野成了个目不识丁的乡野美貌村夫,由于不堪重税而自立山头,成了远近十里八香都熟知的混账山蛮子。
某夜月光如练,借得几点星辉,山蛮子截了架喜轿,轿中自然有位新嫁娘,却不知是为弱冠之年的男子,更是带着满腔怒愤替姐姐上了花轿,去向权贵报复的男子。
若没山蛮子这遭,他早去洞房喜烛那杀了权贵变成一桩血案惨象。
山蛮子就是个混不讲理的意外。
那美人清冷如玉,如清风高高挂在云端,眼神微微扫过来,伴随山林淑风微摇。
夜昏月寒,美人凉凉一眼烧得山蛮子心口滚烫。
这样的情况,俗称一见钟情,又叫见色起意。
他哪里见过这般天人之姿,当即连人带轿掳了回去,匆忙急色得连金银陪嫁都忘了拿。
扛着人狂奔的时候,他想:这便是心动了,地动山摇海倾天塌的那种。
进了洞房才发现,美人同他一样,是个男子,多次检查,山蛮子确定了,他们男人该有的三条腿那美人一样都没少。
山蛮子脑袋空白一片,傻眼半晌后笨手笨脚地将美人喜服穿好……然后夺门而逃,在廊下抱着残破的木门枯坐一夜。
他走得太急,以至于没想起来美人还被他捆了手腕绑在床头。
直到天边朝阳升起,那橘红明亮的光芒洒到山蛮子脸上,晨间灿烂,分明是天地间最轻柔坦率的浪漫,他身在其中,却觉得像是用热碳洗了把脸。
他从没这么无助过,第一回动心那么猛烈,像是从悬崖上一跳而下,血肉骨髓都被狠狠地拍进地里,半点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他更不知道,爱上一个男人要怎么对他好,总之整晚思考只得出一个结果——喜欢就喜欢了,山蛮子决定不去理会男女区别。
再回洞房,喜烛已燃尽。
山蛮子来不及换下喜服,只有胸前一朵红花映着两眼乌黑。
但言行再恳切不过。
他小心翼翼地解开美人,动作间一直低垂着脑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头说话的时候眼睛眉毛鼻子全部皱到一处,因为紧张而泛着汗光,唯独眼睛明亮得像是昨夜喜烛。
他理直气壮地说:“我是懂礼的人,是我捆了你做媳妇,是我逼着你同我拜了天地,但既然对着天高地广许了誓,我就要对你负责。”
美人无声盯着他,双眼似寒刃,就差当场把山蛮子捅个对穿。
“这辈子是我对不起你,都是我逼你的,既然已经那什么?生米煮成了干饭,大不了,下辈子……”
山蛮子顿了顿,豁出去地说,“下辈子我让你也娶我一回,我去给你做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