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分钟,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您好,明长官在周公馆开会,我是他的助手兼秘书处负责人阿诚。您哪位?”
“我是中央储备银行林秘书。”
朱徽茵语气很急。储备银行林秘书是一个莫须有的人。
电话使用的一定是一条通过交换机转过来的暗线。
“您说。”
阿诚紧握话筒,举手示意秘书处的人全部回避。秘书小姐和办事员赶紧退出房间。
“中央储备银行最近储备的76条‘黄鱼’被上海银行紧急调用了。我们不知道向谁提出申请。车牌231,转款车已经到了,所有的手续都齐全,‘黄鱼’可是银行的重要血液,请阻止。”
电话挂断了。
阿诚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这是一个紧急预警暗号,时间紧迫,刻不容缓。阿诚想着明楼在周公馆开会,远水难救近火。何况,明楼的身份根本不能入此危局险境。他思考了不到一分钟时间,立即从秘书处走出来,径直走进明楼办公室。
明楼的电话使用的是专线,不受内部监听,是唯一一条安全可靠的电话线。阿诚走进门的一瞬间,就已经决定怎么做了。他毅然拿起电话,几乎是以赌运气的心情,拨通了明公馆的电话。
“大小姐在吗?”
“不在,大小姐去苏州了,好像是处理工厂里
的事情。”
一个丫鬟接的电话。
“小少爷在吗?”
“在。”
“叫小少爷接电话。”
丫鬟说:“小少爷还在房间里睡午觉呢。”
阿诚沉着声音:“你,马上跑步上楼,叫醒小少爷,说阿诚有急事找他,叫他跑步下来接电话。”
丫鬟一听语气不对劲,赶紧一溜小跑地去了。
阿诚在电话旁等着,他看着手表,心里着急,指针在不停地转着,转得阿诚心惊肉跳。他骂着手表:该死,你不能停下来吗?
“喂,阿诚哥?”
话筒里传来明台的声音。
“小少爷,大小姐有麻烦了。”
阿诚知道,开场第一句就能稳稳地拿住明台的脉。他也不管明台要说什么,只管自己一口气说下去:“大小姐在上海银行开了一个保险箱,箱子号码231。不过,这个箱子是大小姐替她朋友开的,她的朋友是一个危险分子,被76号的人给盯上了。您马上开车去江西路,设法在他离开银行前就盯上他,然后想办法截住那个开箱子的人,不惜一切代价,让76号的人认为,那个保险箱是您背着大小姐雇人开的,私章是偷刻的,钥匙是您偷的。”
“明白。”
明台根本无暇去分析,他只知道大姐有麻烦。阿诚所有的话他都在瞬间强迫自己背下来,并严格执行。
“小少爷,记住,避实就虚,”
阿诚嘱咐,“如果,您被76号的人扣押……”
“我大哥跟此事毫无关联,
包括阿诚哥。”
“好。客户进入库门,存放、取用保险箱的时间只有一刻钟,您只有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祝您好运。”
电话挂断了。
明台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明镜的房间,他心里默念着231,用最快的速度打开了明镜藏在枕头下的一个首饰盒,从里面取出一串钥匙,认准上面刻的字样,迅速拿走刻有“上海银行231”
的长钥匙,飞奔出门。为了节省时间,他几乎是飞身掠过楼梯,嗖的一声像弹簧一样弹出门去。
明台敏捷的身手把一个打扫房间的小丫鬟看得目瞪口呆。小丫鬟使劲揉着眼睛,以为看花眼了。
明台发动汽车,嘴里不停念叨着:“江西路,江西路。保险箱是我背着大姐雇人开的,私章是偷刻的,钥匙是偷的……我偷开保险箱的目的是?偷钱。对,我需要钱……我花天酒地,生活铺张,我需要大量的钱……作案动机成立。”
汽车犹如脱弦的利箭般疾驰而去,风驰电掣地驶入车水马龙的长街。
此时此刻,阿诚大步流星沿着新政府办公厅的走廊全速前进。他走到走廊尽头,吩咐两名保镖,说自己要去江西路的一家浆洗店给明长官拿干洗的皮大衣,如果明长官回来,替自己跟明长官说一声,大约一个钟头后回来。两名保镖称“是”
,替阿诚开车库的门。
一辆挂着新政府牌照的公务车开出了政府办公厅的
大门。
阿诚开着车,一边检查随身携带的枪支,一边考虑着事件的破解重点,他希望自己能够替明楼排除这个突如其来的“炸弹”
,并于蛛丝马迹中寻找出该事件的“炸点”
。他由衷地盼望明台能够帮到自己,虽然明台在此次突发事件中如“盲人骑瞎马”
,但是,盲人不一定就会走错路。
江西路上十分繁华,春阳温暖,阳光暖暖地照在洋灰马路上,暖和得令人们心情舒畅,电轨车叮当叮当地沿街穿过,每一扇沿街店铺的玻璃都闪耀着宝石般的光泽,五光十色、缤纷璀璨。董岩却有些警觉起来,他走得时快时慢,以此来测验自己身后是否有人在跟踪。
他没有发现可疑的人。不过,他仍然很固执地认为,哪里有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