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犯们听到以后,将歌喉放得更开,慷慨激昂的歌声振奋人心。
迟弥雪跟着歌声的节奏,黑靴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地面。20星秒后,蜥蜴狗的红外线蛛网缓缓降落,枪弹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发出,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直指眉心而来。
气流强烈,把她的银色短发吹得飞扬起来。
她甩手从后腰摸出一把年代久远的短铳,扶住铳口,沉肩歪头,瞄准之后,骨节分明的手指勾动扳机。“嘭”
的一声,火光飞溅而出,把那颗声称要“贯穿头颅”
的枪弹炸毁在半空。
而后一个甩身,对准侧边一只蜥蜴狗。
又是“嘭”
的一声。
红外线被灰扑扑的夜色湮没,消弭于无形,气势汹汹的机器狗们变得一动不动——
竟然都瘫痪了。
迟弥雪松了松肩颈,竖起短铳,轻轻吹去上面的硝烟,反手插在后腰上。
夜色将她的身形勾勒得尤为凌厉,修身的白色衬衫,略显宽松的深绿色工装裤,系带的硬皮黑色短靴,她就站在那里,一身清冷。
她的声音比夜色更加寒凉,音量不大,却坚定到能够穿透尖啸的风声,传入高耸的声塔,“曼德,好久不见。”
星球中控室里,正在让机械师调控设备的指挥官一怔,“是你!”
他缓缓直起身,看着监控里的那抹身影,不敢置信,“你出来了?”
迟弥雪没有回答他,反而漫不经心地道,“停止启动第二层防御程序,否则我让你修更多机器,写更多报告。”
仿佛笃定曼德会听她的似的,她说着,不慌不忙地转身,往歌声的源头走去。
星轨车厢的人群密集度还是很高的,她搭着直升梯往上,吸引了许多人的注视。这些流放犯刚才还战歌激昂,可真正近距离看到迟弥雪,他们反而不敢吱声了,张着怯生生的眸子,三分好奇七分惧怕——
毕竟不是谁都能安然无恙闯进萨坦星管控区的。
意外
点阵机器狗机群落败,不出意外的话,萨坦星的管控系统就要启动了。
果然,还没等迟弥雪抵达星轨车厢最顶层,一道耀眼的白光就刺破云层——
那是萨坦星指挥官的星舰。
曼德来了。
曼德,萨坦星的指挥官,要权不要脸的上流走狗,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怎么上位的。众所周知,他等一个去首都星的机会等太久了,众人怜悯地看向迟弥雪,不约而同地觉得她下场应该不会太好,因为这位圆滑的末流官员,肯定会用她换一个去首都星的机会。
星舰全速朝星轨车厢飙来,直到临近才紧急制动,骤然停下。
智能灯束捕捉她的背影,投射到驾驶舱智慧屏上。曼德心绪翻涌,指尖掐入指挥座的扶手。
十年了,她的脊骨还写满骄傲,像一座永不凋敝的丰碑。联邦监狱的十年时光并没有把她教得圆融得体,依然这么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