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上清山’三个字,少年平静的神色终于出现了变化。一瞬间他脸色变幻,悲哀又不甘。
知慈见状,有些紧张道,“你怎么了?”
但转瞬间赵晏然的神情便恢复如常,“没什么。”
他盯着天花板,轻声道,“我也很久没回上清了,正好回去看看上清有什么变化;而且,待上清山上的医师帮我看完后,也许我的身体还有转机。”
根本没有转机,知慈心想。上清只是一个武学门派,并不以医术见长。天下杏林妙手大多聚集京城,连养济院的医师都已断定赵晏然瘫痪,赵晏然的话无异于自欺欺人。
但知慈不想打击赵晏然,道,“是啊,不过你需得等等,山上来人接你也需要时间。”
少年再无话说,一时间屋内又安静下来。
知慈不知说些什么,又惦记着赵晏然救了自己的事,觉得应该表示感激,犹豫着开口,“对了,你当时救了我……”
“好了,我累了,让我休息一会吧。”
赵晏然开口打断,不愿意与知慈谈论这个问题,阖上了眼睛假寐。
知慈见状,只得闭上嘴。
赵晏然醒来后既未激动也未痛哭,反而平静接受了自己的现状,这本是个好事。可知慈敏锐捕捉到,少年并非真的心无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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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上午,知慈在病房隔间短暂休息了几个时辰后便起了身,她来到内室,却见赵晏然依然未醒。
知慈爬起身,出门去找医师领今日的还魂草和早饭。一推开门,外面大堂闹哄哄的交谈和呼痛声灌入知慈耳中。
只见养济院大堂人满为患,伤者大多是同白巾教徒交手后受伤的士兵、捕快和锦衣卫。由于伤员太多,能住上单独病房的是极少数,大部分官兵只能在大堂打地铺。此刻医师们穿梭在伤员中问诊包扎,忙得不可开交。
知慈左绕右绕,小心翼翼避免踩到伤员,终于取来了药和食物。
知慈取到药返回时,看到谢琅也在大堂,正同养济院主管商议着如何妥善安置这些伤员。
见到知慈,谢琅唤住她,“知慈。”
随即向知慈走来。
知慈端着药停下,“殿下,早。”
清俊的贵公子来到知慈身边,问道,“赵兄弟怎么样了?”
知慈道,“他昨晚醒了,情绪还算稳定。”
谢琅闻言,温声道,“这是好事。我同你一道看看他。”
谢琅昨晚过来看过一次赵晏然,但那时他还没醒。现在听闻赵晏然醒了,便想再去看望他。
知慈点头,带着谢琅回到了赵晏然的厢房。
知慈推开门,对赵晏然道,“赵晏然,喝药了,另外,谢琅殿下来探望你了。”
病床上,赵晏然闭着眼睛没有回应,看起来仍在睡觉。
“赵晏然?”
知慈重复道。
赵晏然依旧没有反应。
知慈回头看谢琅,有些歉意道,“他睡着了,还没醒。”
谢琅谦声道,“没事,待他醒了我再来探望。”
随即他离开了厢房,轻轻带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