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嘉延帝只传来一句冰冷的旨意:让他跪着。
李长薄受了伤又淋了雨,他烧得昏昏沉沉,脑子里一遍又一遍重演着的是季清川哭着对他说:长生,我不要你了。
那就像一个永无止境的梦魇,李长薄必须见到季清川、必须抱着他才可以化解。
可是横在他面前的阻碍太多了,李长薄必须对自己狠下心,哪怕是暂时的妥协。
薄纱屏风后人影微动,苏陌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你来了。”
那声音轻烟袅袅的,仿若随时会随着那香炉上袅娜的烟一并化去了般。
“自古琴音诉衷肠,今日孤特别想听琴,”
李长薄一步步走近,“清川可否为孤抚琴一曲?”
一如这一世他初见清川时一样。
“抱歉,清川不会。”
苏陌冷声道。
“清川不是不会,而是不愿再为孤抚琴,是吗?”
李长薄声音有些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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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楼雅阁。
许钦倚在扶栏上,摇着把扇子望着那灯火通明的顶楼瑶台,叹道:“看来,没有花簪不行呐,就算许某想花钱,也上不去那瑶台。”
他回眸看向仍旧闲适喝着茶的安阳王,说道:“王爷,咱们低估他了,他到底还是来了。”
安阳王放下茶盏,道:“他在玩火自焚。”
而季清川的小院内,廊下银铃随风摇曳着。
裴寻芳抱着苏陌睡过的衾被,滚进那并不宽敞的床榻内。
被褥间还残留着苏陌的体温,裴寻芳蜷缩起身体,将头埋进去,狠狠吸了一口,道:“这就是你想要的么?”
几名影卫悄无声息落在室内,跪地道:“掌印,按照你的指示,太子的私兵营已经找到,而都督府也正在紧急征调旧部,看来正如掌印所料,太子想动手了。”
第61章信念
“先生?”
裴寻芳将一个毛绒狼崽面具覆于脸上,用小裴寻芳的语气对着手里的另一个银狐面具说话:“到了帝城后,先生还会跟我在一处吗?”
裴寻芳换上银狐面具,学着苏陌温柔而严肃的语气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我缘分已尽,之后的路,你得自己走。”
“可我真的好喜欢先生。”
裴寻芳又换上毛绒狼崽面具,眼巴巴道,“先生还会再来看我吗?先生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家住何方,等我长大后,我要娶先生。”
裴寻芳嘴角一撇,将那毛绒狼崽面具掷于妆奁台上,道:“你可知你这位先生是谁?”
他舒展四肢往椅背上一仰,重新端起那银狐面具,轻柔地抚摸着:“他可是我的枕边人呐。”
“苏陌啊苏陌,你可真是偏心,你冒着被反噬的危险来这救人,却将咱家赶出帝城,还将咱家忘得一干二净,真是让人嫉妒啊,你怎可如此偏心……”
“裴、公、公。”
裴寻芳忽而转头看向铜镜中的自己,年轻的面容,狭长幽深的凤眸,还有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你应该感谢你只是留了一丝残魂,否则,我定将你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