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相对,真的很难不发生点变故。
没过几日,情爱正炽的年轻男女都没抵住彼此的诱惑……又是一个大雨滂沱之夜,男人登堂入室,那一夜的青帐忽急忽缓地摇,女子缠在情郎的怀中,娇媚的低语如泣如诉……
没什么好扭捏的,皆是水到渠成。
元致显然是个在那方便需求不小的男人,到达洛阳之前的路上,周濛觉得他还算克制,到了洛阳后,那简直是……离谱。
她在郊外有一座御赐的崭新长公主府,亭楼水榭,置景的风格一应按照云梦江南的水乡打造,算不上多么奢华,但胜在处处都有精巧的构思,因此周濛非常喜欢。
而元致,他按照规制,作为属国藩王,要么住馆驿,要么住御赐的宅邸,可是,车马一进洛阳城,他便悍然宿进了清河长公主府。
堂堂北燕王进京,是件大事,可他哪都不去、也不应酬,居然与未婚的长公主出双入对……
不仅如此,他处处以长公主为尊,出行皆轻衣宽袍,甚至有人议论,说入赘的驸马都没有这般不拘小节的。
可只有周濛知道,这人哪里只是不拘小节,人家做面首的,都没他这般敬业……
刚同宿长公主府的时候,每到夜里,她看到元致……就腿软。
他有多荒唐呢——
不知道他究竟从哪里新制了各式各样的轻便男子寝衣,丝的、软缎的、薄纱的……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他不敢穿的。
他夜夜穿着这种寝衣,黑发披散,只用一根白玉簪恰到好处地束起一个慵懒的发髻,不仅如此,他还学会了勾勒眉眼……
他的眉眼本来就生的极为优越,再勾上一点眼线,或是眼尾抹上一丝红晕……无比英气的俊美立刻就变了味道,让周濛每每叹为观止,根本移不开视线。
精壮的身材、轻透的寝衣,再配上那张勾人的脸,既阳刚又妖冶,世间再没有比这更惑人的男色了。
周濛又不是圣人,这样丰盛的男色盛筵,她若是拒绝,岂非辜负春宵、暴殄天物?
荆白一直留在洛阳替周濛打理这座长公主府,只觉得今次她带着这男人回来以后,比当年在卢奴城的温泉宫时,更没有节制……
但她再不会去劝了,周濛的身子已经没有大碍了,也能看出来,她对他那样偏爱,那样依赖。
夜里荒唐归荒唐,元致来洛阳的第一日就去宫里拜见了周劭。
几乎是意料之中地,当他以北燕王的身份求娶南晋唯一长公主的时候,周劭拒绝了。
理由是周濛的身体还未彻底养好,一旦成婚,她就要去做北燕王后,龙城地处漠北苦寒之地,而他的宝贝阿濛当然应该留在水土丰美的南方再多休养几年。
可她不是也在敦煌休养了那么久么,比起龙城,敦煌更加苦寒,怎不见他急着将妹妹召回?
周劭就是懒得掩饰地跟他玩双标罢了。
可是元致能怎么办,周劭舍不得嫁出妹妹,他只好继续等下去。
周劭召周濛来洛阳,为的也是一桩嫁娶之事。
他登基快四年了,不仅宫中一个皇子公主都没有降生,就连一个有名姓的后妃都找不出来。
后位空悬,膝下无子,于帝王来说,这是如论如何都说不过去的事情,因此他找来周濛,同她商议此事。
周濛大概知道周劭坚持不娶的原因,但是她不知道他想娶的那个女子为什么不愿意嫁。
于是,她选了个朝野休沐的日子进宫,见兄长满面愁容,她也怪心疼的。
“月姐姐她……为何就是一直不同意入宫呢?”
她直截了当地问,这么多年,她知道在周劭的心里,始终就只有一个旖月,她是他的护卫,更是他的心上之人。
周劭叹气,答道,“当年健康城一战,打得艰难,有一回她为了掩护我撤退,腹部中过一箭,医正说她再没有生育的可能。”
周濛立刻明白了,就算旖月同意嫁他,可哪有皇后不能生育的道理?
“那皇兄你介意吗?”
周劭一听到这话就生气,“我介意什么?是她自己介意。”
所以,他请她回来,无非就是想让她帮忙劝劝旖月。
周濛低头想了想,“可是,皇家子嗣乃是国本,皇后若是始终无子,皇兄愿意纳妃么?”
“不纳!”
周劭断然拒绝。
“多一个女人我都不要,烦都烦死了!阿濛,若是今后你有了孩子,过继一个给我,不也是我们自家的孩子么?我都跟她这么说了,可她还是不愿意进宫。”
周濛低头又默了许久,才答,“皇兄怎么忘了,其实我……也没有生育的可能了。”
当年蛊虫对她的身体损伤太大,又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回来,阿娘都说她身子亏损太过,子嗣的缘分浅薄。更何况,就元致对她的那种要法,她能有孕的话,早该有动静了。
周劭沮丧地抹了把脸,也垂下了头去,兄妹二人便一齐闷着头,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一年刚入秋,敦煌城传来喜讯,阿娘顺利分娩,产下了一个女婴。
阿娘如今享受隐姓埋名、自由自在的生活,不愿意来洛阳找麻烦,周濛决定开春天气暖和了,一定要再回敦煌去抱一抱她的幼妹。
可是没过多久,这个计划就不得不搁置了。
缘由之一,扶余国献出了归附南晋的国书,元致受周劭之托,已经于一个月之前北上,去处理归附后的安置事务。
如今的她已经被元致彻底宠坏,没有他的陪伴,她哪里都不想去。所以若是想回敦煌,那就得先等元致办完事情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