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阴雨很是烦人,天空是铁的颜色,像有擦不干净的水雾,让她总觉得日与夜的边界模糊了起来。
她这才恍然发觉,时间过得实在太快……现在已是九月中旬了。
◎“周五有什么安排吗?”
◎
一忙起来,日子就没有尽头。
程烨然忙,许知蕴也忙。她现在已经没空做饭了。附近有个四星级酒店,他们就经常点那个酒店的外卖。外卖送来,总会带两块小蛋糕。他们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这个时候是最放松最自由的时刻之一。
许知蕴坐在电脑前打字,翻翻她的词典,力度大得快要把词典翻烂了。正焦头烂额着,忽然接到一个电话,是说她的快递到了,麻烦下来取。
许知蕴还纳闷呢,是谁给她寄快递?结果下楼一看,寄件人就在城里,地址她再熟悉不过——就是许父许母住的宅子!
她把快递拿回家,打开一看,是三只不同颜色的手提包。过了一会许母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小蕴!快递签收了吧?”
许知蕴说:“签收了,你们怎么想起给我买包?还买了三个颜色?”
许母在那边说:“不知道你喜欢哪个颜色啊,这个款式的三种颜色都买了。其他的你要是不喜欢,退了也成。”
许知蕴连忙道:“都喜欢都喜欢。以后我把这三只包换着背。一天背一个。”
她的确很喜欢。不管这手提包材质是什么,价值几何。父母送的东西,她总是很开心的。
“那就好。”
许母说,“你爸过几天再往你账户上打点钱。过生日嘛,想怎么过怎么过,不要操心钱,爸爸妈妈都给你报销。”
许知蕴一听,怔住了。
她打开日历,翻来一看,这才发现三天之后的周五,是她的生日。
忙来忙去,倒把这个给忙忘了。
她笑了笑:“知道了……说实话,我都差点忘记生日这回事了。”
许母假装埋怨道:“还有把这事忘的?那你现在想起来也不迟。打算怎么过呢?”
许知蕴将三只包收进衣柜里,懒洋洋道:“不知道呀……随便过过得了。”
工作以来,她很少过生日了。基本上都是给自己买一个蛋糕,许个愿,然后切开吃掉。其实许愿的步骤不算重要,对许知蕴而言,最重要的部分是和家人一起度过,然后快快乐乐地分蛋糕。
和许母聊了几句,挂完电话后,许知蕴又继续忙自己的事情。这一个章节还没翻完呢,如果顺利的话,她乐观地想,或许到十一月份左右就能全部搞定。麻烦的校对和改稿之后,那就全是出版社的事情了。
晚上下了不小的一场雨。自从进入九月以来,就一直是这个样子。去年的九月好像还是热得冒汗的,不知道今年的为什么这么阴郁。或许今年的冬天会变得更长也说不定。
她开始担心起程烨然来。她知道,程烨然开着车,而且早就是个成年人,按道理不用她操心。但她还是很担心。现在估计正是他下班的时候,发消息不合适,打电话也不合适。许知蕴正想着,程烨然的电话却先她一步打来了。
……
“喂?”
她习惯性回了一声。
电话那头的雨声哗啦哗啦的,程烨然的声音合着雨声,从电话的另一端流过来:“知蕴,晚饭你是点好了吗?”
许知蕴说:“没有,我还在看呢。”
程烨然笑了笑:“那不用看了,我从外边带晚饭回来。”
他那边似乎传来脚步声,然后是关上车门的声音。许知蕴猜测他应该是刚坐进车内。她连忙说:“饭什么的我不管了,你开车小心点。”
程烨然应了一声。但从这应声中,她觉得程烨然似乎在笑。
“我不打扰你了。”
她说,“你专心开车吧,我挂电话了。”
“哎!”
程烨然似乎又是很开心地应了一声。
……
许知蕴跑回书房里继续她的工作,时不时抬头看一下天气。雨变小了,她的内心也跟着轻快起来。豆豆眼小恐龙排排坐在她面前,一副呆萌无辜相。许知蕴写累了,就伸出手来捏捏它们。
过了半小时,门锁的“咔哒”
声响起。程烨然身上披了件卡其色薄风衣,带着一身潮湿的水汽走进来。他左手拎着个双层饭盒,外边套了厚厚一层保温袋。许知蕴连忙接过来,感受到沉甸甸的分量,不由得小声惊叹了一声。程烨然将风衣脱下,挂在衣帽架上。风衣沾了潮气,摸起来半干不湿的。
许知蕴将包装袋拆开,打开饭盒,看见里面是一碟鲜嫩红亮的脆皮乳鸽。第二层是当季时蔬,即使放在饭盒里,摆盘也相当漂亮。旁边是一盒饭,外附赠两块提拉米苏。许知蕴问他:“这是哪里买来的呀?”
程烨然从厨房里洗了手,拿了碗筷出来:“这是花莲山庄孙大厨的手艺,我听闻他要回归烹饪界,早早预订了。可惜山庄老板不提供配送服务,我同他说几遍也没用。总归还是得我自己去拿。”
许知蕴不知道孙大厨,但她知道花莲山庄。抛开吃一顿饭上万的菜单不说,花莲山庄离这里并不算近。开车需要不少时间,更别提下雨了。她看着这只乳鸽,心里有些五味杂陈。直到程烨然碰碰她,她这才回过神来。
“小许同志,吃饭了。”
“……哎。”
她愣了愣,随即笑着应声道。
乳鸽香气扑鼻,外皮酥脆,内里鲜嫩多汁,将脆与嫩的两种感受很好地交融在一起。咬一口,简直鲜得眉毛和骨头一起酥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