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景澜翘起嘴角:“小时候你多好,我说什么你都信,你怎么就不想想我和东秀都吃到肚子里了,哪来的东西还你。”
“我是你骗大的。”
季景昀微微闭上眼:“小时候你见我吃西瓜不吐籽,就一脸郑重其事的吓唬我说会从肚子里长出西瓜藤,我会变成个西瓜人,害的我夜不敢寐,噩梦连连。你总说撒谎的孩子被狼吃,结果每次做错事我都据实以报,被爹惩罚。”
季景澜玩着手绢,微微低头,陷入往事:“你说你多有意思,那一次,到学堂时我发现没带育孝经,就跑你那求助,你在你们那到处骗了一圈也没骗到,等先生来了,慌慌张张的把你自己的给了我回家后我对爹娘说幸好你把育孝经给了我,不然要被罚默写十遍。然后你恨恨骂我没脑子不会算账,你说你们不带要罚五十遍。哪个多哪个少”
说到这,季景澜轻轻地叹了口气,一脸似笑非笑地看向季景昀。
季景昀喉咙肿痛,咽了口唾沫接道:“你是不是想说骂我没脑子”
“”
季景澜默了片刻,摇摇头:“你不能全怪我,很多时候我一看你就想逗逗你,想看看之后会发生什么,你总是不服气,可你自己讲讲,咱两到底谁没脑子,你见过爹罚过我吗?”
季景昀一抬头就看到季景澜在那笑,很明媚,很欢实,不像往日的冷嘲热讽。他嗓子堵得更厉害,,面皮跟着就像抽筋一样,来回跳着,跳的他扭头道:“是啊,就你受宠,全家就你最受待见,我是外面抱养来的,行了吧。”
季景澜身体一滞,笑容凝在唇边,眼神愣愣的。他侧着脸,不让她看他的表情他当然也没看到她的表情
在她看不到的方向季景昀眼圈早已泛红。从不示人的眼泪,在黑暗中飞快的掉了两行。
好半响,周围静的连呼吸声都没了,只有风在两人身边穿淌。季景澜抬起头望向天,缓缓开口:“你以后不要仗着模样标志些,就眼高于顶,耀武扬威。除了没啥见识的女人和你以后的媳妇,其他人不吃你这套。”
季景昀嗤笑了一声,有样学样:“你也别以为自己长了一张巧嘴,能说会道,就抓尖要强,把别人都当傻子糊弄。”
傻子,我只把你当个小傻子。季景澜站起身,不去看他:“我会记住,你也懂事些,别惹爹生气了。以后谨言慎行,娶个好媳妇,要孝顺娘。还有我去大平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不许□□,不然,我再不搭理你!你也要记住了!”
季景昀恨恨道“你是我妹,不是我祖宗!”
“当然,我也没说你是我孙子,好好跪着吧。”
哼着说完,季景澜走了。
看,这就他那个不尊重礼法家规,满嘴胡言乱语的猖狂妹妹。
晚风吹拂,季景澜长长的吐了口气,望着远方几颗乍闪的星,轻轻一笑其实你有做哥哥的样儿,只不过我不是真正的妹妹,季景昀小朋友,这么多年抱歉了。我无趣的日子里,感谢你的陪伴,感谢你激发了我那少的可怜的龌龊童趣。只不过这些话今生今世无法对你说出口,只有我知道而已。
季景昀仍跪在你,低着头,双全紧握,指节骨头凸起,良久抬起手狠狠抹了两把脸。
当初张智请客,见过郑彪后那突然闪过的不祥预感原来不是酒醉带来的心悸,是真的大难来临,却不知这狂妄后的苦果竟是落在了阿鱼身上。
从家人口中听说阿鱼必须要去选秀时,他如遭雷击,莫名的就知道问题出在他这里!惊慌失措后心中满是悔痛和羞愧。
郑彪他家有一个亲戚就是专门负责这事的。一定是他搞的鬼,这个狗杂碎、人渣!从来没有这般恨,他恨郑彪的卑鄙,恨自己的冲动,更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阿鱼远去皇都,看着父母伤心难过,却什么也做不了,生离死别不过如此!从来没有这般想要杀人,他绝不会放过郑彪
季景昀缓缓的抬起头来,银白的月光照在他的脸孔之上,清瘦面容异常清冷深沉。他暗暗对自己发誓,一定要变得强大!为父母兄长,为自己,也是为妹妹
源头
初夏时节,各色野花都开了,姹紫嫣红,像绣在一块绿色大地毯上的灿烂斑点,成群的蜜蜂在花丛中忙碌着,吸着花蕊,辛勤地飞来飞去。
空中大片大片的白云首尾连起,如同一条宽大的不规则的带子,给澄澄的天空分成两半。白云移过,逐渐消逝在远方,天空碧澄澄的,太阳就显得分外灼目。
季景澜告别父母,来省城两天了,与周围一群亭亭玉立的半大孩子接受一些特别培训。
因为景昀的关系,她被迫而来,人可以被算计,但绝不能糊里糊涂的被算计,临行前,她仔细问了到底是怎么回事,知道原委后,她心虽不甘,却无法责怪景昀,毕竟年龄和阅历摆在那呢。景昀不会希望她远去大平,这一点毋庸置疑。他的人性和品质,她十分相信。
目前为止,管事的还不曾有人为难她,这一点让季景澜比较奇怪。没见过那郑彪其人,但以她娘的描述,多少可以料定其性情。这种落井下石、睚眦必报的小人太寻常,就像一条疯狗,一旦被他讨厌上了,成天没事干了一样,遇到了必定会追着咬着不放,也不知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如今这条疯狗竟没利用她爹徇私舞弊的错处将季家连根拔起?这是他阴损的不到家还是有其它原因?
丰县曹知县二女儿曹玉雪年芳十六,也位在其列。通过这两日接触,季景澜看出曹玉雪非常期盼这次选秀之行,这也变相的代表了曹家意思,连闺名犯了宫中忌讳都改成了曹月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