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和他们家联姻,不嫌恶心吗?”
话音落下,景涟凝视着请帖上另一个名字:“刘尚书。”
要与肃王孙女成婚的人,是兵部尚书刘冕嫡子刘吉。
刘冕此人,官居兵部尚书,是政事堂中排名最末的一位宰相。今年尚未五十,正值壮年。
这个年纪入值政事堂,位列六部尚书,不说百年一遇,亦是罕见奇才。单凭他的年纪,就足以熬死政事堂中其他宰相,将来位列头把交椅简直是板上钉钉。
但事实上,朝野中对刘冕的评价并不太高。
刘冕绰号刘棉花,见人先带三分笑,看着是个笑呵呵的老好人,却是绵里藏针的性情。他最受人诟病的一点,便是逢迎君上无所不为,清名底线尽可抛掷。
“原来是他啊。”
景涟自言自语,“这就不奇怪了。”
她忽然诧异侧首。
太子妃一手支颐偏过头去,正在极轻地笑。
“……”
太子妃很快止住笑声,转过头来,迎上的就是木着脸的景涟。
“哪里可笑?”
太子妃正色道:“并不可笑,只是公主太有趣了,所以我一时失态。”
这位金尊玉贵的永乐公主真是一点心思都懒得费力隐藏,只看她神情不住变化,所思所想几乎全部写在脸上,对裴含绎来说就十分好玩。
“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景涟问,“我没收到帖子——也可能是递到公主府,府里还没来得及送进宫——不过这不重要,我才不去。”
裴含绎道:“圣上的意思,肃王是宗室长辈。”
景涟皱起眉。
裴含绎点到为止:“我是要走一趟的,你去不去?”
景涟缓缓道:“父皇的意思,是都要去吗?”
裴含绎拨了拨手腕上的珠串,道:“圣上的意思本宫怎么能揣测,肃王虽为长辈,但毕竟肃王只是嫁孙女,不是嫁自己。本宫身为太子妃亲临,已经算是给足了肃王与大司马体面。何须强求皇子公主全都亲自前去,他们福气太多了受不起,反倒不妙。”
大司马是兵部尚书的别称。
太子妃语气温柔,神情带笑,最后一句话说来却意味深长,景涟笑出声来,又急忙收敛,更加不解:“那你的意思是?”
太子妃神情自若:“自从回京之后,公主还没出过宫,正好出宫走走。”
景涟一顿,竟然有些心动。
住在宫中固然近水楼台,能时常面见父皇。但宫外自有宫外的好处,她与丹阳交好多年,三年未曾见面,如今通信还要担忧出入宫门时被查,下笔都不能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