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脚步声似乎朝着院门边过来了。
宁不羡连忙闪身避入边上的廊柱之后。
过了一会儿,她今晨见到的那位陶郎君便从院内走了出来,脚上仍穿着那双昭明他身份的异色布靴。
其实在看清他长相和身份的那一刻,宁不羡就大概猜到了他在这府中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别说是商贾了,哪怕是每年科考的试子们,也少不得一些容色俊美的,为了那份举荐,而成为王侯公主们的入幕之宾、裙下之臣。
她只是有些尴尬,觉得自己来得似乎不是时候。
里面的人在出院门的那一刻脚步一顿,朝着宁不羡躲藏的廊柱望了一眼,宁不羡在心内暗叹,他多半是发现自己了。
不过,眼下躲着不出去,似乎才是缓解尴尬的最好办法。
果然,那位陶郎君在瞥完那一眼之后便立刻收回了视线,径直离开了。
宁不羡从廊柱后走出,决定今日先行离开。
想来秦萱应当还在气头上,她还是不要凑上去给秦萱做这个出气筒了。
回程的路上,宁不羡和齐姨娘坐在同一辆马车上,齐姨娘来时坐的那辆空马车,她让阿水一个人赶回了沈府。
“你是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吗?”
两人在车厢内独处的时候,齐姨娘终于温和地问道。
“……确实,有个不情之请。”
宁不羡望着她,“而且,您心里其实是愿意的,不是吗?”
齐姨娘的手指交叠在自己的腿上,手指无意识地将袖子卷起又放下,最终只淡笑了笑:“我不能。”
宁不羡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一般,继续侃侃而谈:“东市不适合兴隆布庄,即便得到御赐的牌匾,也改变不了在东市无法做大的事实,我们和如意坊不一样,所以我想把铺子改到西市去开,但东市这块地也不能完全放弃掉,或许……能够换另一种形式,比如说,只留下几个技艺最精湛的绣娘,像这次给秦萱定做一样,给那些慕名而来的贵女们定做……”
“那现在的兴隆布庄不改去西市,也能做到。”
“但是客人太少了,没有足够多的钱,我们没法和如意坊抢绣娘。更何况……”
宁不羡故作忧郁地叹了口气,“您也一点儿都不想帮我。”
“小混账。”
齐姨娘温柔地笑骂了她一句,手指在她的额头上轻点了一下,“我这几次还要如何帮你?说出这样的话,不知足。”
“但您很快就要走了。”
宁不羡叹气,“既不能每次靠您一个人,您也不能待在店铺里。”
“我也想啊……”
齐姨娘笑了笑,“可是,老太君不允许。”
宁不羡沉默。
在老太君的眼中,绣娘也就比奴仆和商人稍好那么一些,但也是下等人。她觉得齐姨娘既然嫁给了她儿子,做了士大夫的妾室,就不能如此自甘堕落。抛头露面出去当绣娘,是绝对不可能被允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