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而想起什么,把早膳时装在袖筒中的几块桂花糕取出,放在少年手心,“这个给你吃。”
说完他捧着那卷《尚雅集》,转身匆匆离开了。
少年双手捧着桂花糕,痴愣的望着谢元洲离去的背影,直到文渊阁的木门再度重重关上,才收回目光,将桂花糕狂塞到嘴里用力嚼着。
许多年后,当少年站在万人之上的顶峰时,想起当年那块桂花糕的味道,他依然觉得很甜,甜到了内心深处
谢元洲拿着古籍《尚雅集》正本回到秘书监时,已到了休沐的时候,可是监内同僚却无人敢离开,全都聚集在郭元的官房,焦急等待着谢元洲的消息。
郭远明显等的不耐烦,他见谢元洲迈入官房,急问道:“谢小郎,你可算回来了?《尚雅集》正本可找到了?”
“郭监丞,《尚雅集》正本在此。”
元洲将手中的《尚雅集》呈递给了郭元。
郭元拿着书卷,脸上顿时绽开笑容,“好好,谢小郎找到《尚雅集》,本官定给你记上一功。”
他夸了元洲几句,立即安排把《尚雅集》火速送往宫中呈献给皇帝的事情。
这时,周少监颤巍巍的走到元洲身前,讨要之前借给他的文渊阁书录。
待元洲将所有书录送还给周少监后,已经接近黄昏时分。
折腾了一天,元洲只觉腰膝酸软,疲乏极了,可是他还有件要紧的事没有办。他还要创造机会继续去文渊阁寻找反诗集。要去文渊阁的话,这个事还得郭元同意才行啊。
元洲再次回到郭元的官厅外,厅外值守小厮此时不知去向,厅门虚掩着。
元洲轻声通报道:“郭监丞,谢元洲有事禀告!”
厅内无人应答,元洲抬了抬眼眸,难道郭监丞也休沐了?这胖子不是自诩公务勤勉,每天都在秘书监呆到深夜才回家吗?
元洲下意识将房门推开,但见厅内空无一人,看来郭监丞是休沐了。
元洲正想离开时,官案后面的屏风处忽而闪出一个年轻男子,发冠散落,脸色潮红,嘴唇红肿,官袍半敞凌乱。
元洲怔了怔,认出此人名为谭言,跟他一样是秘书监的秘书郎。
谭言看到元洲时,本就潮红的脸庞顷刻变成黑灰色,他眼底闪过一抹极难言明的晦涩之意,半掩着脸,快速冲出官厅。
在与元洲擦身而过时,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谭言还用肩膀撞了元洲一下,撞得元洲身子一歪,好悬没摔倒。
元洲站稳身子,正满头雾水时,屏风后面又转出一个人,正是监丞郭元。
郭元脸上尽是未褪的欲色,边走边不紧不慢的系着官袍扣子。
霎时间,元洲意识到什么,这郭元和谭言刚才在做
次奥!这秘书监里还有这种劲爆的风月事吗?
自穿书过来后,元洲就知道大夏民风开放,夏律允许同性成婚,且不说贵族官宦个个男宠成群,就连最高统治者承天帝的后宫也纳了不少男妃。
元洲只是没有想到,这光天化日下,官衙里上下级的关系就敢这么乱!
郭元似乎毫不在意元洲此时想法,整理好官袍,来到官案后坐下,轻描淡写道:“谢小郎怎么还未休沐回府啊?”
元洲回过神,状似没看到刚才的事情般,神色自如道:“回郭监丞,下官还有一事想向郭监丞禀告。”
“哦,何事?”
元洲立即点明来意,“下官今日发现文渊阁的藏书管理松散,许多书卷尚未登记入册,下官自荐前去文渊阁整顿藏书,请郭监丞准允。”
郭元小眼睛眯了眯,“哦,原来是这件事啊,谢小郎为监内事务劳心劳力,实乃诸多郎官学习之楷模。好吧,本官答应你,明日起,你便去文渊阁整顿藏书吧。”
“下官遵命。”
谢元洲见目的达成,正欲告退离开。
“谢小郎!”
郭元忽然唤住了他,慢慢从官案后踱步来到元洲身侧,嘴边含着意味不明的笑容:“谭言这种寒门之子,怎么比得上谢小郎如此名门贵子呢,你放心,事关小郎前程之事,我自会为你安排好一切,”
谢元洲一怔,这胖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安排什么?
另一边,郭元似乎还想说什么,肥厚的右手拍了拍元洲的肩膀。
元洲被拍的后脖颈发麻,心中一阵恶心,急忙闪身后退一大步,“下官不打扰郭监丞了,下官告退!”
他也没听清郭元后面说什么,一溜烟跑出了官厅好远,才止住了步伐,心中不住吐槽,这个老变态,动手动脚的真特么讨厌!
元洲没有深想郭元与他说的话,以为又是这胖子想要讨好祖母的谄媚之语。
接下来的几日,元洲便名正言顺的去了文渊阁,以整顿藏书为理由,继续寻找那本反诗《鉴冰诗集》。
当然了,既然以整顿为理由,他至少也得做做样子,他召集了文渊阁值守的差役,将阁内来个大扫除,除了修缮破损书架,换掉腐朽书架,还将文渊阁二层几个藏书室内杂乱无序的书卷整理上架。
在整顿的过程中,元洲偶然发现一楼楼梯死角处有一个小窄洞,洞口狭小而隐蔽。
元洲瞬间想到了之前被端王追打,躲入文渊阁的少年,看来那少年八成是从这里逃入文渊阁的!自那日后,他再也没见过哪个少年,想必他已经远走逃命了吧。
元洲想了想,没有让差役将洞口封死,只是在这里做了个移动暗门,若不是知晓这洞的位置,从外面压根看不出这里有道小暗门。
十日后,元洲望着焕然一新的文渊阁,心情却愉悦不起来,因为他查遍了这里,仍然没找到父亲那本反诗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