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林!雨林——”
元洲见他有些分神,轻声唤道。
李霖回过神来,深深抿了抿唇,只要是谢元洲的话,无论做什么,自己都会听从。他郑重向谢元洲施了一礼。
“大人的话,我记在心间了。六载教导提携之恩,李霖没齿难忘,未来无论我身居何职,只要大人一声吩咐,李霖必效全力!”
谢元洲微微点头,唇边掠过一抹浅淡的笑。
深夜,刚刚挂起匾额的楚王府灯火通明,士兵们在不停地将东西搬进搬出,今日是楚王秦昭明从军营搬入王府的日子。
秦昭明一袭黑色王袍,挺立于府内一处庭院前,英挺的眉峰冷冽的弯起,漆黑的眸子扫过庭院里荒废多时的花草树木和房屋楼阁,眼底泛起一抹晦暗阴沉的情绪。
他身后陪侍着楚王府主簿刘云、侍卫统领孙伍两名亲信。
孙伍陪着站了半天,实在搞不明白眼前这座匾额写着“慕洲园”
的小庭院有什么特殊吸引人的地方,令王爷驻足许久。
他终是没忍住,挠着头皮道:“殿下,不是属下多嘴,那日平乱入京时,明明咱们离皇宫最近,您偏偏要去东宫,解救被困的皇族和百官,结果让秦天舒抢了救驾头功,咱们若是先赶到皇宫救驾,皇上就把东宫赐个殿下做王府了!”
秦昭明神色冷沉,没理会他。
刘云见状偷偷拉了下孙伍的衣袖,“小伍,别胡说八道,我倒觉得殿下此举,让百官都欠了殿下一个大大的人情,反而是好事。殿下有凌云之志,这些朝中重臣的态度还是很重要的。”
孙伍小声嘟囔道:“就算如此,殿下为何不住皇上赐下的豪华王府,反而跑到这座陈旧府邸住啊?这里又脏又破的。而且殿下让士兵先收拾这个荒废的“慕洲园”
,难道是想住这里吗?这也不是王府主殿啊?
刘云无奈摇了摇头,这个孙伍是殿下师傅孙庆的独生子,孙师傅去世后,殿下对孙伍一直很照顾,导致这孩子被惯得说话总是不知顾忌。
秦昭明微挑了下眉,冷瞥了孙伍一眼,“你进京后,废话变多了!不喜欢就滚回京郊军营住!”
孙伍被斥的缩了缩脖子,闭嘴不敢再多言了。
秦昭明转眸望向刘云,“秦天舒有什么动静?”
刘云答道:“秦天舒这几日忙于拜访朝中各派重臣,属下已经将他拜访的人员列成名单。”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份名单递了过去。
昭明接过名单快速扫了眼,“他见的人全在这上面吗?”
刘云道:“哦,还有一个人没列进去,秘书监监正谢元洲,属下想着秘书监是个无钱无权的冷衙门,并不重要,便没有列进去。”
昭明眼底掠过一抹阴戾,“秦天舒想笼络他?”
刘云道:“秦天舒如今住的吴王府,本是原来的东宫改建,与谢元洲所居的文渊阁相邻,这次秦天舒上门拜访,带了不少昂贵的礼物。据说两人相谈甚欢,那些礼物也留下了。看情形,谢元洲应该是投奔了秦天舒。”
此时,有士兵恭敬奉上沏好的热茶,秦昭明捧起茶盏抿了一口,冷眸眯起,一股危险的气息从身上散发出来。
刘云见主人似乎颇为关注谢元洲,心中不禁也细想起此人来。说来也巧,他曾经在谢元洲手下做过官。
四年前,他中了进士后,被分到了秘书监做算筹郎,负责管理秘书监银钱账务之事。可他刚做了半年多,就被监正谢元洲斥责办事不力,参奏到朝廷,将他贬到了偏远之地梁州做小吏。
他被贬后一蹶不振,本以为这辈子再无出头之日,没想到竟让他得遇明主秦昭明,被提拔做了梁州军的行军主薄,自己的才华得以尽数施展。所以刘云心中无比感激秦昭明,发誓对其尽忠。
他自然耳闻过谢元洲与自己主子师徒旧怨之事,不久前东宫平叛时,殿下持剑要杀谢元洲的情景历历在目,难道殿下如此关注谢元洲,是像报复谢元洲?
刘云心中瞎琢磨时,孙伍旁边忍不住开口斥骂,“哼,殿下在东宫平叛那天就该一剑杀了那个病秧子,当年他为了升官迫害殿下还不够,如今还投奔了秦天舒,明显是想帮秦天舒对付殿下啊!”
秦昭明面色紧绷,忽然问道:“刘云,我让你查那日在东宫,舍命挡在谢元洲身前,保护他的那个年轻男子是谁?有消息了吗?”
刘云:“回殿下,那人叫谢小虎,是谢元洲七年前收养的一个孤儿,据说谢元洲对他非常好,不但让他做了自己的贴身侍卫,还让他跟了自己的姓”
“卡擦”
一声脆响,再看秦昭明手中茶盏被生生碾成碎末,撒落一地。
刘云和孙伍惊疑的望着自己的主子冷酷转身大步离去。
孙伍急唤道:“殿下,您去哪里?慕洲园收拾好了,您今夜是不是住这里啊?”
一道阴森可怖的声音传来:“本王什么时候说住那里了?把这庭院给本王一把火烧了!”
孙伍满脸懵逼的表情,与刘云面面相觑。
承天帝有了楚王和吴王辅政,加上叛乱中,朝中百官大多保全下来,所以京城局面迅速稳定下来,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繁荣,就似那场叛乱从未发生过一般。
而秘书监适时发生了一项官员调动,李霖从正三品的秘书监监丞升官为从二品政事堂郎中,虽然官品只升了一阶,可政事堂郎中相当于大夏丞相班子的高级秘书,直接服务大夏的权利中枢,位置相当重要。
李霖处理事务的能力极强,自从他来秘书监,谢元洲清闲许多,他甚至经常偷懒称病不上朝,让李霖代自己上朝奏事。可是如今李霖离开了,他虽然能把监内事务分给其他手下,可是上朝面奏之事,只能亲力亲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