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可能。
谢归晚心道。
沈放舟一向迟钝,更何况剑阁整座山门都极少有结为道侣者,她亦不曾通晓情爱,所以察觉出身边人对她的情意简直是难上加难。
谢归晚与她相识三年,一开始还稍有遮掩,而后行事便随心所欲起来,事到如今,连最痴迷剑道的照霜剑主都觉察到她几分心思,可沈放舟却依旧望着打着挚友旗号的她浑然不觉,丝毫看不出一点端倪。
时间太久,久到以至于谢归晚总觉得,如果不是自己主动坦白,沈放舟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意识到有人在喜欢她。
三年都不开窍的人,指望她一鸣惊人的概率还不如祈祷那黑魂会突然暴毙身亡吧?
仍觉此事古怪,谢门主摇摇头将心事按回去,依旧劝自己是想多了。
也许是藏锋之境惊变太多,才叫舟舟有些无精打采而已,而已。
但实在是超出谢门主所料,沈放舟如今已不仅是无精打采,此刻这位剑客的心情忐忑程度估计要比谢归晚更甚,她匆匆闯回庭院,心里乱成一团麻。
怎么和门主相处?
像以前一样么?可是她很想叫门主不要喜欢她了。突然冷下来么?她又压根舍不得这样对谢归晚。
思绪回转间,心心念念之人却已进了厅堂,沈放舟小心翼翼抬眸,却直直与那双见惯的褐色双眸撞上视线。
“。。。。。。。”
沈放舟慌张地退后几步,撞上身后门柱才磕磕巴巴起来:“抱歉、抱歉、我刚才没站稳,门主你喝茶么?”
谢归晚眉间有疑:“说对不起做什么?没站稳反倒是你应该注意才对。”
沈放舟努力装作没事儿人的样子点头:“嗯嗯嗯,嗯嗯嗯!”
系统:“。。。。。。好差的演技。”
沈放舟上辈子不是只麻袋——当然,她的意思并不是说门主是,于是此时此刻演戏的功夫拙劣到不堪入目,谢归晚扫去桌上茶沫这才坐下,却觉沈放舟的反应和下午出秘境后一样奇怪。
“舟舟?”
“那什么、那什么门主你先坐,”
沈放舟视线跟没头苍蝇一样乱撞,扫到桌案时却眼神一亮,右手抄起竹淮西的半只空杯,捧起茶壶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侧房,“你等一等我!我去洗茶杯!”
“。。。。。。除尘决不够么?”
匆忙的沈放舟却压根顾不上听这些,她慌里慌张地逃往水房,满脑子都是在心魔境独处时那个花样繁多的谢归晚,于是一边洗着茶具一边急切地呼叫外援。
“系统!醒醒醒醒,我该怎么演啊!”
系统啧啧着看热闹:“你不是说绝不能和门主暧昧下去了么?”
“不是这个,”
沈放舟把茶具细细地冲泡号,然后一个个地掂起来擦干净,“是我要怎么装作不知道门主喜欢我的事情。”
系统礼貌:“我没有洗脑服务。”
“那怎么办,我演技
差得可怜,生平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我真的很难藏住啊。”
“等等,你上辈子是怎么拒绝别人的?”
“这能一概而论么?我上辈子根本没有这样亲近的朋友啊!”
“也是,都亲近到床上了。”
沈放舟:“。。。。。。”
“诶诶你别生气,”
看出不对系统头顶锅盖努力劝解宿主,它挠挠头,“但演技这东西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学出来的,你要不,躲一下呢?”
将门主请进来是不显冷淡,但这种时候要是想躲,却很是没有道理。毕竟哪有主人出远门把客人留在家里的说法?
“那什么,魂瀑不是有一半的水正汇在这院中?”
系统挤眉弄眼,“你借口去给门主寻魂鱼修补魂伤!这不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吗?”
沈放舟眼前一亮,点头、捣蒜式点头。
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所以再见门主简直胸有成竹,沈放舟端着干干净净的茶具,和几秒前那个青衫剑客的姿态堪称天壤之别,只悠悠闲闲地往谢归晚那边走。
谢归晚正立在门前看那两幅墨字,闻声一转头,却见青衫客捧着一沓碟碗行过来,开口时语气照旧:“先前险些忘记问你,这茶杯。。。。。。在我之前还有谁来过吗?”
“竹淮西喝了半杯茶,不过听到你来就走了,”
沈放舟将茶具分门别类地摆好,动作熟稔地开始冲烫热茶,“所以当时我给门主你开门才稍晚了些呢。”
也许是因为心有所想,所以撒谎都面不改色心不跳,沈放舟心说竹淮西你说话那么不好听,叫我拉过来当借口用用才能勉强原谅你。
茶香袅袅,这次滚水冲开的却是她随身携带的岭南凤凰茶,沈放舟注意力本就不在茶上,甚至都未曾给自己留一杯。她径直将小盏推给门主,然后便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表情很从容:
“门主你来的正好,这个时间正是要用晚饭了,白玉庭院院后有一座小池,我刚去瞧了一眼,这池中水应该是和魂瀑连通的,竹淮西说它对神魂之伤有很奇异的作用,我去给你寻两只来——你喜欢清蒸还是红烧?”
谢归晚接了茶却并不喝,闻言只摇摇头:“舟舟,你真不必为我做这些的,神魂之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