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照羞赧地摸了摸头,“给我背着叭。”
“嗯。”
满满点头,双手揪着笋尖尖,用力一甩,准确地扔进了元照肩上的小背篓里。
结果这颗冬笋刚一进篓,压得元照的小膝盖一弯,往后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他还有些发懵。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笑了起来。
过了会儿,元照背着小背篓走在前面,满满抱着一颗不大不小的冬笋跟在后面,两个人像打完仗便班师回朝的小将一样走出了林子。
两个小人儿连过个道观的门槛都颇为艰难,进去后偶尔遇到几个年轻的道长,元照都规矩地喊“师兄”
。
满满跟着他一路去了个小院子。
“喝水。”
元照很有作为道观主人的自觉,踮着脚给她倒了杯热水。
满满趴在桌上看着这个竹筒杯子,觉得很有趣,但立马又想起了正经事。
“你说的药呢?”
“啊……”
元照也想起来了,转身跑回去,“你等一下。”
满满乖乖地坐在一个院子里的小石凳上等他,好奇地东张西望。
她的后方种有一棵木棉树,此时尚未开花,但已抽新芽。
忽然,湿冷的空气中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像是第一捧新茶中加了冰糖,满满皱了皱小鼻子。
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满满回头,看见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这个人穿着一身白,白袄、白氅、白暖袖,头上还戴着一个白色的帽子;可这些都没压住他白皙的皮肤,带着病气,像是一抹血色都寻不到。
他的长发似是只用发带绑了藏在披风中,有几缕墨黑如云的发丝柔软懒散地披在胸前;他看上去至多十七八岁,一双丹凤眼,模样清隽,却在下唇上有一颗芝麻大小的红痣,平白添了些秾丽。
他进门,乍看见满满,有些惊讶,“哪来的小姑娘?”
他的声音像冬雪化后的水,滴落在光滑的石背上。
满满却没注意那么多,她蹙着眉头看了又看:奇怪,这个哥哥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但叫她说又说不出来。
她有些局促地绞了绞手指:“我、我是跟着元照来的。”
“哦~”
他视线在满满身上顿了顿,笑了一下,但很快,咳声就让他的笑止住了,“咳咳……原来是元照的朋友啊。”
他咳得唇上痣愈发浓艳了起来。
满满看着他坐在自己旁边,忽然想起来了,“啊!你是那个……”
“我拿来啦~”
元照举着一个小瓷瓶出现。
但是他看见院子里多出来的少年时,声音戛然而止,手里的瓷瓶藏也不是,不藏也不是。
满满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急切地跳下石凳跑过去,“元照,你把药拿来了吗?”
他尴尬地挠了挠头,“无难哥哥……”
姜无难坐得端正,悠悠地看向元照,“嗯?这是要把我的药给别人?”
“对不起,无难哥哥,满满说她姐姐病得很严重,我就想着把师父给你留的药分她一粒……”
元照声音越说越小。
满满听明白了,原来元照要给自己的药是这个哥哥的药呀!
她小手放在下巴处,恳切地望着他:“无难哥哥,求求你啦,就给我一粒,一粒就好啦~我、我可以拿别的东西和你换哒!”
姜无难低笑了一下,似是来了兴趣,手肘搁在桌上问:“别的东西,包括你手腕上这串佛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