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洲并未夸奖,反而神色愈落寞,再度放下筷子,说:“为什么不用那些钱?”
装现金的箱子就随手放在沙和落地灯的夹角,那里面有两百万美金。
“我在赚钱,还能存钱。”
顾南弱声弱气地辩解,“我花不了多少钱的。”
顾西洲忽然说:“顾南,我很难受。”
“什么?”
顾南完全愣住:“为什么难。。。。。。”
“你在码头买别人不要的鱼,在山上捡蘑菇。”
顾西洲重重喘息了下,“我很难受。”
紧紧捏住筷子的指节在这一秒唰染泛白,“想到你因为我不能好好吃饭,我很难受。”
昏暗阴冷的潮湿码头,远远望去,顾南混在人群里的背影那么瘦弱,一路逛过去什么都没有买,只带走了老板送的鱼头鱼尾。
蹲在地上一挪一挪地捡蘑菇,也是那么小小一团,可他捡得那么仔细,那么认真,看到长得漂亮大朵的,还会高兴地笑,仿佛这些是什么不可多得的宝贝。
这三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捧在手心精心养大,檀山阿姨们都受过营养师专业训练,荤素搭配还要考虑口味。
就算天天变着花样做,顾南只因为不吃饭而掉过眼泪。
什么时候饿过肚子?
这一幕幕让顾西洲亲眼见证,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电光火石间,顾南蓦地明白为什么顾西洲给他钱,在市帮他结账,帮他缴电话。。。。。。对,还有摘蘑菇!
可是想明白心里也涌起心疼,顾西洲从来没有如此直观地表达自己的感受,他说他很难受。
难受的点是因为自己在买别人不要的鱼,哪怕这是个误会。
“鱼头鱼尾是我买来做花肥的,因为挪威人不吃这个。”
他有点颤地解释,“我没有吃别人不要的东西,我过得很好。”
“哥哥你不要担心。”
就像顾西洲不提这几年是怎样找来的,他也不提钱包被偷后吃过一些苦。
只是解释并没有让顾西洲好过一点,而且情绪外露得很明显,他遽然起身,“我出去抽支烟。”
顾南抬头看他,顿了下:“好。”
刚刚那一瞬,顾西洲好像有很多话想讲,但又压了回去。
天空飘着大雪,不出一夜就能将四周打造成冰雪世界。
五分钟过去,顾西洲带着一身寒意回来,情绪收敛得干干净净。
沉默一阵,他说:“你的电脑还在响。”
终于可以避一避这莫名的气氛,顾南动作很大地拍脑袋,“对哦,肯定是新单,不过我不打算接了。“
“为什么?”
顾西洲也很配合地岔开话题,主动将电脑拿过来给他。
“原来电脑在沙上啊。。。。。。下午回来都没找到。”
顾南接过,打开说,“因为冬天培育花的难度很大,只是盆栽的话就可以出售,但基本没人在冬天买盆栽,现在找来大多是设计整套花园,其实可以接单,只是太冷我不想出门,雪盖着土壤光看图纸是没办法弄好的。”
“还要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