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一想到了周生那一夜送给自己的画,在周生的黑白世界里,他是带着颜色、会发光的,在周生看来,自己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这也是周生能送给他最拿得出手的礼物了。
只不过,送给张旭阳的是谢意,送给自己的是爱意。
张旭阳已经恼羞成怒了:“可是,那时候我吻你你没有拒绝我。”
周生也早已不耐烦:“我以为你喝醉了,我当时真的没有往这方面想。而且那时候我才多大,十五岁?还是十六岁?你当时明明有交往的女朋友不是吗?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向你解释了。张旭阳,你纠缠过我五年了,这五年我连个朋友都没有,任何向我靠近的人都会被你派人威胁恐吓,这五年我真的累了,我真的求求你了,放过我吧,我就想过正常人的生活。”
“你施舍在我身上的恩赐,我不用还不行吗?我感谢你让我发现自己有画画的天赋,但这天赋,我不用不行吗?我可以不学画,我转系学设计行不行?你不让我学设计,我去唱歌行不行。你不让我唱歌,我当哑巴还不行吗”
他尽量让自己保持着镇静,声音却不甘得颤抖起来。
“怎麽怎样做都不行,只有你给我的才可以。”
“可我就是不喜欢你,我能怎麽办试过很多方法都不喜欢,被你碰一下就想跳楼,我去死还不行吗?不行,我去死这条烂命还要被你家酒店的破树拦下,我何德何能啊,我周生何德何能啊?”
“想要去死都要欠你家的人情!”
张旭阳瘫坐在地上,他拉着周生受伤的手,绝望地仰起头来对周生说道:“如果我真的放弃你了,你真的会过得好吗?你身边啊,连一个爱你的人都没有。”
周生被他抱着手臂,没有再次选择逃开躲避:“以前我有朋友的,是你把他们一一恐吓走的。张旭阳,我宁愿没人爱我,也不想得到你的爱,更不会去爱你。”
“因为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张旭阳捂着脸:“我不爱你你会幸福吗?为什麽你就是不相信,我是这个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人呢?”
周生斜靠在墙上,他早已被张旭阳搞得筋疲力尽,“我会幸福,无论没有谁,我一个人也会好好活着的。”
“我明白了,原本还想让你……算了,我不想让你更厌恶我。”
“周生啊,我真的真的比任何人都希望你余生幸福。希望有一天,你能明白我的用心良苦回过头来……我希望这一天的到来。”
“师兄,我求你了,到此为止吧。”
“那你最后,能再叫我一声哥吗?”
“滚。”
“照顾好自己,不要让自己太累了,我不会就此罢休。”
话落,张旭阳起身紧紧抱了下周生,周生没有拒绝,然后他转身走出了展厅,一半保镖随他离去,剩下的一半保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何去何从。
他们听从张先生的吩咐,暗中跟蹤保护周生五年了,张先生今天的这番话,是真的想开了不在纠缠追爱周生了吗?
周生僵在原地,他像是不相信骄傲自大的张旭阳会说那种自暴自弃的话一样,消化了很久才明白他的意思——他放弃自己了。
他捂住脸,慢慢蹲在了地上。
再擡头,他满脸都被右手的伤口染上了暗红的血。
鲜血淋漓,十分可怖。
良久,周生才缓过神,他站起来一一收卷自己的作品,几个保镖见状,纷纷上前帮他。
几个人收画收了好久,末了,他们把画交给周生,周生也只是把画随意地放在筒子里背在背上。
期间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做好自己手头上的工作。
临走前,周生低头望了眼地上撕毁的作品,他像是在对画做道别,又像是在嘲讽对自己不堪的过去,最后,他扔掉手中属于张旭阳的手帕,擡脚踩在地上被撕破的画作,推门走了出去。
“恭喜周先生自由了。”
“恭喜周先生自由了。”
钱三越一张口,剩下的几个人也齐声高呼起来。
他们像是在恭喜庆祝周生摆脱了张旭阳这块儿牛皮糖,实则是在对自己监视了多年的对象做告别。他们跟蹤周生五年了,说没有一点感情是假的。这五年,他们看着周生从一个倔强却脆弱的少年变成一个生命力顽强的青年,他就像一株杂草,无论身处何地,都做好了野蛮生长的準备。
周生现在这样,挺好的。
等周生离开展厅好大一会,宋一才被人从房间里放了出来,他费力地用嘴咬开手上的透明胶带,望着地上的碎纸片满脸不可思议,回想刚才张旭阳手中的画作,他头皮一麻,所以,周生确实是早早就在学校里面见过自己了,因为十月底天气开始冷了之后,除了体育课他就很少去网球场打球了。为了消磨晚上的时间,他开始和刘树人、白赢去酒吧鬼混,而且他也不可能深秋入冬时还穿着短袖短裤。
“宋先生,您可以离开了。”
所以,周生是早早就喜欢上自己了?
所以,世界上真的存在一见钟情这种“感情”
吗?
自己怎麽会不喜欢周生!
13,宋一:周生,你别哭了
元旦节这天,工管班组织团队去孤儿院做慰问。国庆节那次社会服务宋一就没去,这次就没好意思推脱。
宋一在今年元旦节这天其实挺忙的,元旦节是他的十八岁生日,他极力阻止了大舅大办的主张,避免了一整天和一些不是很亲近的亲戚长辈寒暄应酬。
元旦节那天,宋一从律师所出门的时候脚都在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