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看原着时,任薇就止不住想:
当她遍体鳞伤,遵从剧情不得不爱上仇人时,她是否会怀念自己曾经握着剑时的意气风发,是否还记得她曾有过的理想与抱负?
而此刻,肖敏敏坐于亭中,定定地望着湖水,整个人散发着死一般的哀戚气息。
任薇走近了,停在了距她三步远的距离,没有说话。
肖敏敏刚刚是想去与任薇道别。
她自知不是唐嵶川的对手,如果要报仇,必死无疑。可她无法忍受自己的错看,无法忍受自己曾与杀父仇人谈笑,更无法忍受——
她曾对唐嵶川抱有过那样迷离的好感。
曾经情窦初开间有过的朦胧情谊,在得知真相那刻彻底化为利刃,插入心脏,翻搅不停,直逼得她恨不能将自己千刀万剐。
杀心已起,一发不可收拾。
可临到头,她却不敢见任薇。
既然决意复仇,她就不该再牵连无辜。与其让任薇也身陷险境,不如独去。
穿过湖心时,怀中铜镜亮起,母亲的声音传入她心口:“敏敏,不要冲动行事。”
“我还在等着你回来……”
这声音发着抖,连带着肖敏敏的胸腔也震颤起来。
母女连心,远隔万里,她也发觉到女儿的死志。
肖敏敏红了眼眶。
她不知道怎么办了,她打不过唐嵶川,也报不了仇。在道霄宗的这二十年,可笑至极。
失魂落魄地坐在了亭中,肖敏敏望着黑沉沉的湖水,昨夜的一切便又浮现在眼前。
“敏敏,那贼人一直就在你的身边!你千万要小心!”
天狐一族除却先知之力,血脉感应同样出色,但仍需以寿命为消耗,若非万不得已,不会出此下策。
从登上飞舟起,肖敏敏便觉心神不宁。
南桂所说,更是让她一颗心直直下坠。
“你是说,他与我相识?”
肖敏敏揪紧袖口,握着铜镜的指节用力到泛白。
南桂面上满是焦急,虽知晓这结果定会让肖敏敏伤心,却不得不如实相告。
她摇了摇头:“敏敏,不只是相识,而是——他一直就在你的身边,与你相处的时间极长!你们在京城、潭州的行踪都是重合的!”
“不知为何,这一次的预测比以往都要清晰。”
南桂身体本就虚弱,难以支撑长时间的感应,只能加快语速道:
“他非常强大,敏敏你一定要小心。”
飞舟仍在前进,穿破云雾的猎猎风声打破了满室寂静。
不知何时,铜镜中已经只能看到肖敏敏自己的模样。她掐得太紧,铜镜边缘插入指腹当中,鲜红的血液淅淅沥沥,流到了镜面中央。
正顺着她的脸颊蜿蜒而下。
鲜红血色最终将她的整张脸都覆盖。
像是被沉入水底,肖敏敏张着嘴,既发不出声音,也无法呼吸。她越是努力想要生存,便有更多冰凉的水流浸入,将她的五脏六腑挤压移位,寒意穿透四肢筋骨。
就在她的身边。
她苦苦寻找的杀父仇人,一直就在自己的身边。
而她,一无所知地与对方交好,一同历练。只是想到这里,肖敏敏就难以自持地感到反胃,她跪坐在床边,干呕了许久,却只摸到了满脸的泪水。
她如何对得起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