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的母亲在冬天过世,成哥跑前跑后,帮忙操持后事。他叹气:“以后你我哥俩就是一家了,阿婶过身前最惦记的,就是想看你安定下来成家立业,你怎么不把北京的小女朋友带回来见见她?”
江海答非所问:“我想回来峂港,跑边贸。”
成哥一楞,“那你的小女朋友呢?”
江海反笑:“那贞姐呢?”
“你看我现在这样子,什么工都做不长。”
成哥摇头,“她家人非要让她离开我,也是没错的。我们,不是一路人。”
回到北京时大雪纷飞,启珊在楼下等了好久,远远看到江海的身影便飞奔过来,扑到他怀里。她泣不成声:“以后你就只有我了,我们不要再争吵了,好不好,好不好?”
我的确只有你,然而你除了我,还有太多太多的割舍不下。江海说不出这句话,只能将她紧紧拥在怀中。
“和我回峂港吧。”
他说。
“嗯,我和你去拜祭阿姨。”
“我是说,工作,长住。”
启珊不解,“难道不能留在北京吧,又有什么舍不得?”
江海意识到自己在脆弱时,做了一个根本无法实现的假设,他拍拍启珊的肩,“随便说说,当我没有讲过吧。”
随后的几个月中,反复的争执与和好重重叠叠。当朋友今日问起,江海不知如何答复,说“分手”
二字太冷静生硬;说“我们不在一起了”
又太过辛酸矫情。于是他说,我们没什么关系了。果真如此么?那种关系不是一根可以慧剑斩断的红绳,它是彼此渗透在对方生命中盘根错节、一旦剥离就血肉模糊的纠缠。
然而,除了这样说,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
他调好弦,冲朋友仰头,“我们合一遍吧。”
男生们略带嘶哑的嗓音响起:
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间,终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闲
既然不是仙,难免有杂念,道义放两旁,利字摆中间
多少男子汉,一怒为红颜,多少同林鸟,已成分飞燕
人生何其短,何必苦苦恋,爱人不见了,向谁去喊冤
问你何时曾看见,这世界为了人们改变
有了梦寐以求的容颜,是否就算是拥有春天
一曲既了,乐队准备上台演出。恰好刚刚唱歌的女生选手退场,朋友说:“满心你唱得真好,一定会得奖的!要不要听完最后压阵的表演再走,据说这次的吉他手是外请的,弹得很好呢。”
女生笑了:“都是弹来哄你这样的小女孩的,我赶紧走了,话剧社排练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