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官给我查,这竖子如何这般情境”
四扇殿门合上,方出铜锁插销的声响,殿中诸人尤觉闭门声慑人,然有一重声音落下。谢琼琚居然要求当场查验贺兰幸身体。
薛真人最先上去,之后医官6续而上,最后连着薛素亦上来查验。
原是极其好辨认的征兆,此乃服食五石散之故。
五石散虽上不得台面,然贵族之中多有服食者,如今贺兰幸用了,大多被耻笑一番,对皑皑的行径真诚地道个歉也便过去了。左右这桩婚事是不成了。
但贺兰敏本也未对这桩婚事抱有太大的希望,如今没了也罢了。
观过已经闭合的殿门,又看满殿惊惧的人,都向她头来依依目光。
今日除夕宴会,除了千山小楼里的至亲,还有安置在辽东郡各处庄子上的其他三州剌史家眷。这三州皆以青州为,从来一心。纵然谢琼琚有旁的心思,也是一人难抵万众。
贺兰敏心中如此盘算过,遂重新定下心神。
六郎无度,沾此秽物。”
贺兰敏对着谢琼琚道,“待他清醒,定好好向皑皑请罪。
少年郎,偶入歧途,也是有的。”
谢琼琚嗤笑了声,却又道,“但是晚宴之上,如何会有五石散五石散毁人心智,这贺兰幸一介少年又是从何处得来以往可是从未闻他用此药,怕不是遭人陷害的
她的目光掠过贺兰敏,扫过在场诸人时,却是一派温和之态。
是啊,得查清楚了,此间这般多孩子。
可不是吗,若非翁主处防范得快,今日如此宴会尚在服食,焉知私下都是如何随意的。
若是被诬陷也可就此给个清白,这等宴会竟出此药,经手的人也一并要查
宾上三州刺史的家眷显然开始后怕,窃窃私语间多有不满。
贺兰敏听四下低语声,意识到谢琼琚这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所以,今日且给我查清楚了。我们中,或是自己的郎君,或是自己的儿子,或是自己的阿翁,为家园和功业皆赴战场。若是连着都不安,又如何使他们安心。
谢琼琚眉宇肃然,贺兰敏闺目恍然。怪不得近
大半年半点不插手后院事宜,原是在这处侯着她。
只是事态远没有她想象的这般简单。
即便在主殿的侍者查寻宴会经手的人时,安嬷嬷给她吃了定心丸,道是已经毁去丹药。然却还是从她身上搜出了五石散。甚至在她被束绑押在堂中后,更是从她寝屋找出了不少的药物。
而这处,贺兰幸在诊治后,得了片刻的清醒,吓得跪倒在地,一股脑认下了自己服用五石散的经历。已有两年之久。
贺兰敏想拦已经来不及。
但凡他不说已经有过的服食经历,但凡他死咬住这是头一回使用,她都能将这事说成是栽赃诬陷,是对方的蓄意为之。偏他认了,栽赃二字便也无从说起。
的确是谢琼琚的将计就计。
贺兰幸饮的那盏酪浆,安嬷嬷身上房中搜出的药物,显然是提早备好,如今当场嫁祸的。“去吧”
贺兰敏算是彻底回神,只得弃车保帅。
今日宴,原是自己的人手布置,服食五石散的又是自己母家人,无论怎么辨都是落入下风的。
是六公子自己服用,银钱不够,遂央老奴帮衬,老奴一时糊涂安嬷嬷跪在堂中,“还请夫人责罚。”
六郎亦有罪,请夫人、翁主责罚。
谢琼琚耳闻二人所言,目光却是落在对面贺兰敏身畔的阿梧身上。
今日晚膳,起初是她几度看他,然他皆不应,半点没有看过她。后来,是他数次投来眼神,谢琼琚余光见到,没有与他相接。但她还是能清晰感受到他每一次神色的变化。
从贺兰幸企图侵犯皑皑的难以置信,到贺兰幸被查验当真用了五石散的震惊;再从安嬷嬷被搜出五石散后的失望,到这一刻两人皆在她面前告罪时他对先前误会她的愧疚。
谢琼琚站起身来,走到这一老一少跟前。
嬷嬷便是久在内帏,难道不知五石散乃有毒之物,多饮伤身”
她目光如炬,问,“你知吗
奴婢知。
很好谢琼琚笑道,“你既知便该劝。若是劝阻不动便该上报主子,以正六公子。结果不仅不劝,反而出钱纵他食用。是何道理难不成六公子把刀
驾你脖上,亦或者控了你家人至亲以肋迫你
“没有,夫人我没有”
贺兰幸匆忙膝行上前,频频叩。
谢琼琚目光灼灼始终落在安嬷嬷处,“因为你的纵容,今日险让吾儿陷入难堪境地,而你又时时伴在吾子身畔,是否哪日,一个疏忽便让阿梧用了这药”
这些话,与其说是在训安嬷嬷,不如说是让阿梧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