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挣扎了一下,左手用力地撑了一下欧阳离我越来越近的肩膀,我的右手还紧紧抓着手机,竟然忘记放下帮忙了。
就这样,我和他分别用一只胳膊十字交叉着横亘在我们中间,相持着……我越来越无力了。
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再不行动,我的心就要跳出来了。于是,我突然松手往后一挫,猛地深吸了一口气,鼓满了嘴……
不是车座靠背挡着,欧阳就趴到我脸上了,但他很快就丢开了我,摁着车座,扭转过身子,继续开车了。
哼,他若敢再不收手,我就吐他一脸了。
我可不像圆圆那样,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就和人家搞在一起。我可时刻记着呢,我只是欧阳的合约女友,有合约约束着,我们都应该遵守约定……即使没有合约,我也拎得清我和他的差别。我只是一个农村的打工者,而他是这个一线城市里的一个“总”
,我不配和他亲……想到他刚才几乎要趴我脸上的嘴呼出的热气,我不禁又心动了一下。
“你不会是专门到我家来接我的吧?”
为了打破这尴尬,我故意流里流气地说道,同时,我翘起二郎腿,双臂抱在胸前,一副大姐大的模样。
“是~~,是专门去找你的!”
欧阳托着长腔承认了。就像我第一次碰到他,他撞倒了我,我说他瞎,他立刻承认了一样。我无语了,碰到不跟我辩白的,我总是无计可施,像是重拳出击,却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我不再说话了,欧阳也不说话,他就又把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音乐放起来了,但我已经不再在意了,这个音乐,远没有刚才那一幕让我脸红,那就算了吧,我那个弹琴的水平,就没必要再和遥远的理查德·克莱德曼大师计较了,我还是关注着眼前的这个人吧。
我知道我是个扫兴的人,如果我不假装要吐他一口,他会怎样呢?他嘴里呼出的热气,都吹到了我的鼻尖上,令我痒痒的……想打喷嚏。
我拍了拍胸口,吐了一口气,放松身体靠在座椅上。
欧阳从后视镜里看了看我,他咬着下嘴唇,依然没有说话。车厢里似乎弥漫着一种洋槐花的味道。这个季节,老家的漫山遍野会开满了洋槐树花的,蜜蜂围着花朵嘤嘤哼着,上下翻飞,忙着采蜜。我们则忙着采摘洋槐花当菜,拌面蒸熟蘸蒜汁吃,或者煮透晒干了蒸包子吃……大自然不仅馈赠我们花香、蜂蜜,还馈赠我们各种各样的美食。
乡村才是人与自然和谐共存的地方,而我却来到这个人潮汹涌的城市,为一日三餐愁,为区区一个电子产品愁……
欧阳带我在电子产品店里看来看去,认真咨询着,我却心不在焉。我后悔不该跟他一起来,一是,其实我根本没钱买,二是,我还没有从刚才的不自在里走出来。
最终,我说我累了,要求欧阳送我回家。欧阳在送我回去的路上,顺便给我买了两个汉堡,我怀疑他听到了我肚子咕咕的歌唱声。
我夜里吃的少,一般也不会外出,但要是外出一转,一活动,我就会饿。
欠他的太多了,我决定后天上课时,带着钱,再还他一次。
……
第二天我起床做早餐的时候,现冰箱里的龙虾已经没有了,这个圆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走的,我昨夜睡着前她还没有回来,大概热恋中的人,是不分昼夜的吧。
下午没有课可蹭,陈叔看我奄奄一息的样子,问我是不是病了,让我先回去休息休息。我看见他身边站着那个单薄的小哥,正露出闪亮的牙齿看着我笑,说:“谢谢你的水果,我来替你吧,我今天休息。”
我其实是没有休息日的,不是陈叔不给我,是我不要,所以,我一旦有事,陈叔立刻就准我的假。
我假装捂了一下肚子,跟他俩说了一声谢谢,就走出了食堂。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的,你滴答滴答我,我哗啦哗啦你,你帮我助,一来一往,就形成了友好的人际关系。
但我哪是病了,我只是来了例假而已。我是由于苦苦想不出小说的下一个故事情节,忧思伤脾,显得有些疲惫了。
我到家的时候,似乎闻到了烟味——我也是越来越敏感了。我咳嗽了一声,想打开窗户散气,却现窗户是开着的,虽然有纱窗隔着,我还是想微信骂张圆圆,我曾经反复交代过她:我们人不在家时,要关闭好门窗再走!因为这个季节,小区物业会不定时给小区的绿植喷洒农药。
圆圆当然没在家,自从得知欧阳和她的直接领导杨经理熟识之后,她又央求欧阳帮她向杨经理要了一天假期,一周可以休息一回。她抹着喝完鸡汤的嘴,劝我说道:“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我坐在沙上小憩。
突然,我听到主卧屋里似乎有声音。我趿拉着拖鞋靠过去,趴在门缝里听了听,哪有什么声音,是我多疑了。
我坐在沙上呆了一会儿,突然我又听到了主卧屋里有窸窸窣窣走步的声音。
我飞跑到厨房,拿了一把菜刀出来:“谁?谁在屋里?!”
我举起菜刀的双手,在瑟瑟抖,手软的几乎拿不住刀,以至于沉重的切刀几乎要都要砍到我的脸上了。
里面安静了,也许根本没有声音。我壮了壮胆,靠过去,用刀背敲敲门,喝到:“谁在里面,出来!再不出来我报警了!”
我猜到里面应该是个人,而不是鬼,因为鬼是弄不出来声音的,它可以直接站到人的面前,而不用躲到屋里。
我见里面没有动静了,我走到门口,打开大门,这样方便我逃跑,我又打开了客厅的灯光——万一是个鬼呢,鬼不是怕火怕光的吗?刚好看见茶几上有个火机,我赶紧握到手里,随时准备着。
我想给圆圆打电话,可是又怕里面根本没人,而遭到她的嘲笑,她一准儿会笑话我又神经兮兮地犯了“总有小人想害朕”
的毛病。
但是,我还是得喊她回来,天黑了,我要质问她,一个女孩子老在外面不进家是怎么回事?!
我拿出电话,微信语音只响了一声,她就接了起来:“圆圆……”
我刚喊了一声,卧室的门突然就从里面打开了,我一屁股跌落在地,我手里的刀和手机,“咣当,”
“啪嗒”
同时掉落在地上。
我惊恐地看着主卧室门口站着的人。
圆圆在电话里喊:“喂,喂,柱儿……神经病!”
她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