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墨。
国丧时才使用。
上一次是先皇薨逝。
这一次,圣旨上写着的是皇后?
可自陛下即位,后位空悬至今。
澧朝哪里来的皇后?
难不成是刚刚朱雀口中的赵姑娘?
德阳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但也深知此刻绝不是多言的时候。
等印泥墨水皆干透后。
陛下将绢纸细细卷好,但没有递送过来。
德阳就仍埋着头,顺从地站在一旁。
等啊等,等了好久,可陛下始终没将手里的圣旨递过来。
又等了好久,才见陛下招手让他退下,也轻轻说了声:“都换了。”
这是不下圣旨的意思?
不下圣旨,他怎么去同百官宣告?
德阳心里忐忑,却又不敢多言,恭敬地低头应和就退出殿外。
门刚阖上,他火急火燎地就去寻了荀公公。
德阳原是跟着荀公公侍候陛下的。
可自入秋后,荀公公身体不好,陛下允他好好休养。
所以这几日都是德阳独自伺候陛下。
德阳跟着陛下的时间并不算短,荀公公平时对他也是倾囊相授。
加之陛下的脾性又好,从不苛责他人,所以这些时日他大事小事并无错漏。
只不过今日着实是凶险,他是真切体会到什么叫伴君如伴虎。
德阳刚把御书房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半,就瞧见荀公公浑浊的眼里微微有了水光。
他瞬间闭上嘴巴,生硬地咽了口唾沫。
“人老了,就连灯火都晃眼睛。”
荀老公公佝偻着腰,拭去眼角的泪痕,“陛下批阅的奏折,今晚就发回。”
第二日帝京所发公文皆为蓝墨。
百姓哗然,虽也不知道宫中发生何事,但都卸了所有喜庆的物件儿。
朝堂之上,也有官员对陛下此举提出异议。
陛下只点头道好,然后赏了那官员良田百亩。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那位提出异议的官员更是惶恐不安。
当今陛下明辨是非,赏罚分明,但这举动实属反常啊。
德阳只在心里盘算,一会儿定要记得换了御书房的墨。
可当天晚上,未等德阳将墨撤去。
陛下就抢先自己磨开了。
用的依旧是蓝墨。
每一封奏折陛下都批阅地十分仔细。
尤其是武将的折子错别字较多,陛下勾画地更是耐心。
德阳这才知道,陛下会不会改的。
陛下只不过是脾气好,懒得和他们闹。
等这些折子全发下去后,也再没人来陛下跟前闹腾过这件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