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他是有些害羞,更加嚣张地和他开玩笑。
“帮我去取坛酒来,就是酒窖里最里边那坛,越州青瓷,瓶口我坠了一颗南海珍珠。”
周闻安逃也似地离开了,深怕多留一刻,我会吃了他似的。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提步往秋千走去:“殿下不忙着处理烂摊子,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刚刚走到秋千边上,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坐下,就被人捏住肩头,硬生生将我的身子扳过去。
“你敢骗我?”
他阴沉着脸,满目都是憎恶。
捏住我肩膀的手,指节泛白,放佛下一秒,就要把我的骨头捏成齑粉。
“不敢。”
我歪着脑袋看着他,坦然道,“我对殿下所言,句句属实。”
许是刚在鬼门关外走了一遭,我此时有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硬气,自然话说的轻巧,表情松弛。
我和他每每见面总是剑拔弩张的气氛,彼时却有种月下谈心的和谐感。
谢昭的手力道减轻,似乎只是虚虚搭在我的肩头。
他还穿着宴会上的水蓝色长衫,这般近的距离,我才发现他衣领处绣了一朵紫色鸢尾花。
“赵谖。”
他一瞬不瞬地望着我,我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他的下文。
“殿下?”
我微微弯腰,逃脱了他的控制,“夜深了。”
我捏着手,目光落在秋千上的软垫,粗糙的针脚歪歪斜斜。
我心里念叨着这丫头,最近总喜欢摆弄些自己不会的东西,可是心里确实欣喜。
“你喜欢他?”
他手背在身后,声音很轻,带着一些犹豫。
“嗯。”
喜欢这件事,根本没法控制。
“会一直喜欢吗?”
他舌尖抵在唇侧,清瘦的脸颊微微隆起。
“不知道。”
我耳边听着廊下海贝风铃钉呤作响,回答也同他的声音一样,几不可闻。
“对不起。”
我昂首看他,捕捉到他深邃眼眸里稍纵即逝的惊讶和犹疑,“是我利用你,我……”
话刚出口,他就朝我伸出手来,掌心里躺着一枚铃铛。
“可还记得?”
他打断我的话语,带着期盼。
铃铛里侧刻着一朵鸢尾花。
我咽了口唾沫,生硬道:“不记得了。”
他对我的否认置若罔闻,复又把铃铛捏进手心:“你小时候送给我的。”
“那天你和今日一样,穿得鹅黄色的百褶裙。”
“叉着腰,指使我给你推秋千。”
“你那时候还说过,长大以后会嫁给我。”
旧事如潮水般向我袭来,就像是写满字句的书本泡进水里,晾干后,只剩下泛黄的书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