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正是一天中最热的两三点。
延伫对着他的“半成品”
欣赏半晌儿,收拾工具,脱掉汗透的短袖,坐在空调底下吹风。
他阖上眼小憩,听见皮椅上的小基佬翻了个身,皮椅叽呀叽呀响,延伫侧过头看人掉下去没有。
游雾背对着他,睡得很熟,露出一大片腰腹,衣服让空调风吹得一掀一掀,延伫瞧他一眼,又抬头瞧了空调一眼,从柜子里翻出空调遥控器,调整调整风速和出风方向。
“咕咕”
。
延伫肚子叫嚣着饿——饶是中午吃再饱,让游雾闹得也会饿——他重新穿好衣服,寻思出门弄点零食吃。
他起身去休息室打算翻找包里的零钱,一开门,古鹰站在窗边打电话,古鹰斜斜睨他一道,挂了电话,“延伫,你给小游做纹身了?”
他就是让游雾的哭喊声给闹醒的,一醒过来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结果听见游雾说什么后悔啦不想纹了,他就知道延伫和他不知道啥时候悄悄约了纹身。
“嗯,怎么了?”
延伫不以为然,点着手里的钞票。
“纹哪了?”
古鹰满面严肃,“我说了你不要给他弄,他又不是说真想弄,就一时兴起,以后后悔了要洗纹身那是更麻烦更痛的事,可能会毁皮的。”
延伫听着心里说不上哪里奇怪,“你刚也没阻止我。”
“我没有权利阻止你。”
古鹰叹口气,“我只能建议,我也没权利阻止他。”
“我知道你干纹身十年,什么人都见过,但是我还是希望……在给人纹之前你要讲清楚利弊,让人考虑清楚了,而不是一声不吭收钱办事,毕竟有些人他是真不懂图个一时新鲜,真想弄,也不在这一时,尤其是大纹身,没个一年半载的也弄不成。”
“嗯,我知道。”
延伫点了五十块散钱,厚厚一沓,甩着票子拍一下手掌心,“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带。”
古鹰插兜,“嗬,你听没听我讲话啊?”
“纹的空针。”
延伫懒得多言,他肚子又叫唤一声,“吃什么?”
古鹰扬了扬眉,一愣,挠挠脸颊,“空针啊。”
空针纹身很常见,和普通刺青不同的是,这种纹身不上颜料,颜料换成生理盐水或者纯打,和刻一个疤痕差不多,刚弄出来是鲜红色的,血痕自带的颜色。时间久了会结痂、掉痂,最后像任何一个意外创伤形成的疤痕一样消失不见,或者只留下很浅很浅的痕迹,淡得看不清。
“买点瓜子吧。”
古鹰挥挥手,重新拨通了电话,“喂,诶,刚有事儿……”
延伫进了楼下一间小超市,拿了一包瓜子,一支可乐,蹲在泡面区前一个个挑选,最后选了十分火辣的火鸡面。
走到收银台结账,结账的小姑娘是新来的,没见过延伫,小心打量这满臂纹身一张臭脸的男人,动作都谨慎了不少,生怕人会不会抢劫便利店。
“一共二十一块五,我扫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