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不是他,你怎么敢这么说?”
祁慎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他觉得沈星淮不可能这么快就对自己没有一点感情,以前他做错什么,沈星淮总是能够很轻易原谅他的。
这次他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且有改正的决心,他一定能够做得比以前更好,也一定不会再让沈星淮伤心。
“沈星淮肯定还是爱我的,他肯定对我感情的,”
祁慎情绪起伏很大,不太清醒地喃喃自自语着,最后怪起游弋,“都是因为你,要是没有你出现的话,沈星淮最需要的人肯定还是我。”
祁慎喝得很醉,说话已经有些颠三倒四没有逻辑,只是不停地讲着“我知道我错了”
和“星淮肯定还是爱我的,只是生我的气”
。
在不知道听到第几遍祁慎令人烦躁的碎碎念时,游弋终于忍不住,“你这种人,根本不配沈星淮的爱。”
祁慎像是被这句话刺激到,眼睛有片刻的清醒,甚至有些失语。
在意识到自己真的失去沈星淮时,祁慎一直有在家里反思,反思自己是什么时候把这份少年时代紧紧捏在手里把弄丢了的爱给捏坏了的。
最后觉得,也是是从大四那年开始。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父亲不仅破产逃出国外,还留下了巨额债款。
他不得不脱离自己的职业规划,早早进入社会,但没钱没背景怎么混得起来,怎么能填补上家里那个巨大的亏空。而他和沈星淮的人生开始在这里有了差距,他一片潦倒,为了生存努力钻研,没混出什么名堂,沈星淮一路保研保博,在祁慎无法踏足的圈子里毫不费力地获得了成功。他当然爱沈星淮,爱他不顾一切地跟自己逃课,爱他看向自己时满眼欢喜的漂亮眼睛,爱他的勇敢和坦荡。
但这份爱很复杂,在两人差距过大时变了质。他控制不住践踏沈星淮,因为沈星淮和沈星淮的爱都像太阳一样耀眼,让他身上的污渍和泥斑无处遁形,让他的人生也被对比得坑坑洼洼,难以入眼。他害怕沈星淮也会意识到自己就是这样不堪,怕沈星淮就像星星一样会离他越来越远,所以他对沈星淮开始诸多挑剔、发泄不满,他将两人情感不和的过错归结到沈星淮身上,一点一点将沈星淮打碎重塑,让自己的的不堪沾染上他。
而后某一天,对利益的追求已经远超这份微薄的爱意。他轻飘飘将沈星淮抛弃。
直至分手那刻,他也想让所有人知道,是他祁慎抛弃沈星淮的,是祁慎不要沈星淮。
可是游弋那家伙却跟他说,是他配不上沈星淮的爱。
祁慎被游弋戳破内心最介意也最耿耿于怀的东西,祁慎既感到难堪,也有些恼怒。
他觉得游弋也没有资格这样根自己说,他不过是占了时机的便宜。酒精麻痹理智,祁慎一边大肆讥讽游弋,一边责怪怪时机从不站在他这边。
他最近常常在深夜想,倘若毕业之后祁也没有发生那种事,那是不是也可以不用变成今天这种面目全非的样子。可这个设想如同一个漩涡,除了把自己吸进深不见底的深渊,让自己深夜难眠外,不能告诉他任何现实世界中的答案。
也会想,如果在许云鹤的事情发生之后,他比游弋更早一步赶到沈星淮身边的话,结果会不会又是大不一样。
不过是犯贱罢了。祁慎最近也才明白,人好像真的只有在彻彻底底失去后才会深深懊悔。这个他清醒时能够明白的道理,喝醉的时候全都甩到脑后了,只觉得自己有太多冤屈和不甘心。
游弋听着他的疯话,狠狠冷笑,“不要陷入自我感动,觉得自己多么深情可怜,时机在很早的时候,就站在你那边了,是你自己没有好好珍惜。”
时机要是站在自己这边,那么从一开始,就不会有祁慎的事了。
几次三番被游弋戳到痛处,祁慎觉得游弋在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自己,心底那点男人的自尊心又开始隐隐作祟,他指着游弋的鼻子,“你在得意什么?你现在跟沈星淮在一起,是不是很得意啊?”
内心的愤懑不满和嫉恨被酒精发酵,祁慎本就不剩多少的理智全部挥发干净,变得面目全非,“你现在也不过是得到了我不要的东西而已,轮得到你在我面前这样跟我说话?”
祁慎发泄着一时的口舌之快,想要看到游弋同样失控发狂的样子。游弋听到他说出这种话,气得红了眼睛,冲上去拎起他的衣领,对着那副可恨的嘴脸就是狠狠一拳,“认识了二十多年,你根本一点也不懂得他的珍贵。”
游弋突然很恨自己,那一年在环海路为什么没有追上去,以及那一年在酒吧为什么没有走到沈星淮身边问他过得好不好,而让沈星淮的青春耗在这个狗东西手里。
喝醉的祁慎没有什么抵抗力,基本上是被游弋按在地上打的程度,偶尔有反抗起来的时候。游弋也像是失去理智,疯了一样用拳头教训祁慎,想把沈星淮在祁慎受过的伤害都以这样的方式还回去。
身后忽然传来十分熟悉的声音,游弋的动作顿住,以为是错觉。
没过一会儿,游弋看到沈星淮出现在自己面前,他过去拉起了游弋,十分担忧的检查游弋身上有没有受伤。
一边躺在地上的祁慎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没觉得身上哪里疼,只觉得心里有种针刺一般的痛感。沈星淮只看得到游弋手臂上隐蔽的擦伤,却全然看不见自己嘴角被打出的大块血迹。
祁慎看着那个画面发愣,原来,他曾经也是被这样也是被这样爱着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