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话时,声音不大,常氏却能听的清楚。马皇后对常氏,其实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在听到朱允熥被打时,常氏的心都揪起来了,手指头也搅在一起。
跟着马皇后,常氏步子越走越快。心里着急,也不能表现出来。可她慌乱的步子,已经表明了她的心境。
“稳当些。”
马皇后提醒一句,“任何时候,你都不能乱。你只要不乱,熥儿就出不了事。”
两人到景仁宫门口,透过拱门,里面站着不少人。
马皇后走在最前面,“我来看看,是谁要打我孙子。”
拨开人群,马皇后看到朱允熥光着屁股,一下子心疼起来,“毛镶,你好大的胆子!”
给朱允熥穿上裤子,马皇后继续埋怨着,“不就是一个夜光杯嘛,丢了就丢了,何必这么兴师动众的。若是丢了,我也就权当一块儿随葬了。”
马皇后话了,也就没人敢再说话了。
把朱允熥抱起来,一手托着大腿,一手环着背,尽量不去碰到屁股上的伤口。
人群里,太子嫔吕氏走出来,“臣妾给母后请安,给太子妃请安。熥儿福大,定不会有事。臣妾已经差人去请了太医,想来一会儿就能到。”
朱允炆也红着眼睛,“皇祖母,孙儿想替三弟,挨这顿打。弟多舛,兄当替之。孙儿为皇长孙,在皇孙之中,更应该以身作则。三弟犯错,孙儿亦有错。”
弟多舛,兄当替之。
这是皇太子朱标说的原话,当初晋王朱棡顽皮,错打了师傅。
朱元璋听说后,本来要重罚朱棡。而朱标一直苦劝,还说了“弟多舛,兄当替之”
。意思就是弟弟犯了这么多错,是我这个当哥哥的,做的不尽职。
马皇后顿住,看了一眼太子嫔,“这是家事,既然是家事,就应该让本宫来料理。到了陛下那儿,本宫还是这么说。以后再有,先报与本宫或太子妃,不得擅作主张。”
吕氏低着头,咬咬牙,“臣妾知道了。”
回到坤宁宫,这里亮堂许多。
再去看朱允熥屁股上的伤口时,常氏惊呼一声,捂住嘴巴,另一只手伸手去摸。
朱允熥突然感觉屁股有一阵刺痛,不自觉的缩紧屁股。伤口撕裂,鲜红的液体被伤口挤了出来。血越出越多,顺着屁股滴落在床上。
“母后,毛镶咋能这么狠心。”
常氏失声,掩面而泣。
马皇后轻轻摇头,“打,是你父皇下的旨意。打轻了,毛镶也不好交代。他这辈子,上过多少刑。这个,算是轻的了。”
“你也别抱怨,这是他们男人该去管的事。俺们女流,把这后宫,给他们管好就行了。”
朱允熥屏住气,翻个身,“皇祖母,母亲,孩儿不疼。毛镶打孩儿的时候,他还说了,他会轻些打。这就是看着重些,实际上就是皮肉伤。”
到底疼不疼,朱允熥自己知道。
这一回,是他输了。
朱允熥想不到,上次五城兵马司之后,朱允炆和吕氏,这么快又来一遭。
他似乎有些低估了,吕氏和朱允炆,把他当作眼中钉的程度了。想来也是,上一辈子他顽劣的评价,可不是一次两次就有的。
想到这儿,朱允熥反而觉得可笑。
你们这么急,只会让皇爷爷,更加厌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