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再想想?”
她问道。
“不,不用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周白卿清了清嗓子,道:“沈姑娘可曾奇怪自己为何没有中选吗?”
“听说是皇后娘娘除了我的名字?”
虽然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权当撞了大运,没深究过原因。
周白卿点点头,道:“其实上次我们一起走出宫后,我看你也怪可怜的,后来去面见姑妈的时候,便提了你两句。”
“你说我什么了?”
沈芳年觉得好笑,若是周白卿说了她的坏话,周皇后才讨厌了自己,那她是不是应该感谢他呢?
周白卿缓缓道:“说的……都是好话。我本意是想旁敲侧击姑妈一下,告诉她你和其他女子不太一样,并不想中选的。可能是我用词不当……所以……”
“所以什么?”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所以……有那么一点点可能……姑妈她……误会我……”
周白卿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了,面颊也有可疑的红晕。
沈芳年低头不语,从来觉得这个周白卿是个靠谱的读书人,谁知道他会好心办坏事,皱眉道:“你这词不达意的,是怎么考上国子监的?”
“沈姑娘忘了,我爹是国子监祭酒……”
周白卿不好意思的笑笑。
哎……她叹了口气,皇后娘娘这是想改主意将自己许配给周白卿了?就算她现在知道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啊。不过好在现在皇后娘娘只有这么个意思,还没有付诸行动,否则她刚刚收获了几日的稍微一点自由,岂不是马上就要失去了?
“其实吧……”
周白卿刚刚开口,忽然一个小侍女脸色发白的跑了过来,专门寻她。
“沈姑娘,我家姑娘让您赶紧随我过去呢。”
小侍女脸色着实难看,嘴唇发抖,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景象。
沈芳年认得她是谢芫姬带来的侍女,看她的样子便知道定是出事了,只能暂时中断了和周白卿的谈话,和那个小侍女匆匆离去。
小侍女脚步飞快,时不时擦擦眼泪,带她到了她之前从未到过的许府后花园池塘边。重重回廊之上,她看到谢芫姬小小的身影正跌坐在地上,浑身抖个不停。
“怎么了?”
她快跑几步,走到了谢芫姬身边。
“姐姐……你看……”
谢芫姬发出了几乎不成语调的声音,将手指向了远方的那一片绿水。
沈芳年顺着谢芫姬指的方向望去,平静的水面上,飘着一个身着红装背面向上的女人,显然早就没了生命!
她也吓了一跳,慌了神,仔细看那身形,应该是新晋秀女许怜儿没错了。现在四下还是无人,她皱了皱眉,若是这时有人来,她们两个都脱不了干系,到时候就麻烦了。她先扶起谢芫姬,一边招呼那个小侍女:“我们先离开这里在说话。”
一阵风吹来,沈芳年边走边问到了一股很浓郁又独特的香气,但是此时无暇理会。她们快步向前,走回了原先的座位,她为谢芫姬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问道:“怎么回事?”
“姐姐走了不久,我便想四处走走,谁知道刚在回廊上走了几步,她……她的尸首已经在水面上飘着了。我没有靠近过,可是也慌了神,便忙让妍儿去喊你了。”
谢芫姬的脸色煞白,显然被那一幕吓到了。
沈芳年也觉得心跳加快,呼吸都不畅快了,拿手帕的手也抖个不停。刚刚被选中的秀女在自家府中死了,无论是自杀还是他杀,这绝对会在京城中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她们若是此时提前离去,事后定会染上了嫌疑;若佯装镇定坐在这里等待别人发现许怜儿的死,那么倘或刚才有人看见她们去过回廊,还是不好。沈芳年此时便恨不得自己多生两个脑子,把权衡利弊的事情搞个清楚。
想了片刻,她还是觉得这样那样都不妥。明明她们发现了许怜儿的尸首,还被吓了个够呛,怎么就偏要做贼心虚呢?或许此时她们应该立刻去告知众人。正这样想着,一声尖利的尖叫划破许府一派喜气的氛围。
“不好啦!!!许小姐投湖啦!!!快来人啊!!!”
沈芳年和谢芫姬相视,皆是愁眉苦脸,又有人发现许怜儿的尸首了。
很快,四处来贺喜的年轻人,佥都御史许甫、许甫的夫人,一众人都乌央乌央的向池塘边走去。几个家丁赶忙下水将小姐捞了上来。
沈宏只比沈芳年小几个月,自然不须他的保护,远远在人群外看着。沈芳年将沈芳灵和谢芫姬藏在自己身后,只看了一眼那尸首的面容,便忙别过了自己的脸。
许甫的夫人爆发出悲怆的哭声,一边抱着自己的女儿,一边道:“快去请大夫!快去请大夫啊!”
许甫面色铁青,摸了摸女儿的脉搏,便止住了去请大夫的家丁,缓缓道:“不中用了,不中用了。”
许甫夫人闻言哭的更凶,几乎晕死过去,一面喃喃道:“怜儿,怜儿刚刚中了秀女,她不能死,不能死啊……”
许甫亦崩溃的怒吼:“是谁害我女儿?好啊,行凶行道本官的家宅中来了?本官非要亲手抓住凶手,将他碎尸万段!”
☆、奉旨查案
许氏秀女被溺死了,一个时辰后,大理寺的人先到了。
在场的都是非富即贵,不可能说为了这一个死了的秀女强拘着这些贵人一同等凶手抓到,于是在许府中的众多客人都要各自乘车回各自府第。
许甫门口马车无数,一盏一盏的灯火将上空的夜色都点亮了几分。
灯火阑珊之间,谢昉一身绛紫官袍,乌纱帽也未曾摘,身后还跟着几个缇骑,他正在马上看着走出门的人。从远处望去,格外出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