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不渡和尚轻轻道。
“果然如此。”
“怎、怎么了?”
陆净问。
“吞金自杀,”
娄江回答,瞳孔中映出万千鱬鱼淹没死者的景象,“他是在……以身饲鱼。”
群鱼低旋徘徊,赤鱬不能言不能语。
但娄江却听到了它们的悲歌。
说要借剑的少年渐行渐远,长不大的小姑娘嗒嗒跑进水阁,拽着年轻的城祝往外走。一开始欢快地说着典藏,后面声音渐渐地就低了下去。
“子颜……今年归水的人好多。”
“嗯。”
“子颜,鱬鱼这次醒来是不是不会再沉睡了?”
“嗯。”
陆净呆呆地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他们走远。
素窗边的女人抚摸着他的头顶,轻声说,十一,你要知道,我们很多时候都只是个过客,别人的喜怒悲欢我们不懂得……他们来到鱬城,看它烟雨绵绵,看它在阴沉晦暗中迸溅出来的天地霞色,他们惊呼,他们赞叹。
可他们真的了解这座城吗?
不。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只是过客。
“唉,”
不渡和尚愁眉苦脸地叹气,“难办了哦,原来不是舟子颜要杀我们,是整座城都要杀我们。”
知生无可期,知死无可惧。
举城皆同谋。
年少仗剑平不义
“我不懂,”
左月生茫然地看着迷津中的舟子颜和兜兜远去,“这座城,不也曾剑斩太虞吗?”
他还记得那日在酒馆的血气上涌。
当时有仇薄灯,有陆净,还有他。他们围着一盏蜡烛,听一个不靠谱的和尚说鱬城的往事,说那太虞氏少族长嘶吼着咆哮着,说自己是未来的天牧者,说空桑千万载力如浩海,也说鱬城百万凡人百万兵,说鱬城满城着刀甲。
说这座城的人,与修仙者相比卑如蝼蚁的凡人在那一刻奋不顾身。
用菜刀,用剪刀,用牙齿,用所有荒唐可笑的武器。
修为最高的鱬城城祝已死,再无一人可与太虞少族长相抗,他肆意横斩,携鱬鱼破破围而去,直到城门处,遇到了打暗影中飞出的剑光。
尸如山血如海,最后剑照十二洲。
其悲至此,其烈至此。
这么烈的一座城,当初能够百万人一起奋力起身的城,怎么就被困在冷雨中日复一日地磋磨着,磋磨到夫妻间口角相向悔意横生,磋磨到正值壮年的人吞金自杀以身饲鱼?
当初的那一剑哪去了?
“鱬城剑斩太虞到底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