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允说着往前一步,挡在蒋政和许临熙之间,手背到身后拉住了许临熙的手腕:“你什么都不用准备,他睡我屋里。”
说完也没再多看蒋政脸上狐疑的表情、没再给人多打听的机会,拽着许临熙步履匆匆快上了楼。
时允的屋子就在二楼最顶头那间,门朝街面上开着,窗户正对着自家后院。
许临熙跟在他身后进了屋,将箱子顺手靠在墙边,这才分过神来好好打量他这屋子里的陈设。
可能是因为时允不常回来的原因,放眼望去屋子里总共就没几件家具,倒是窗户擦得挺干净,隔着透明玻璃一眼望出去,田间大好的风景尽收眼底,仿佛闻到的空气都带着绿植从土里翻出来的草香味。
很快,时允也来到了窗边,顺着许临熙视线的方向望过去,嘴角一扬冲人解释:“底下那葡萄藤是姥爷自己栽的,你来晚了,不然还能给摘两串尝尝。”
之后抬手又往不远处的一条小路上指了指:“从那儿穿过去还有一个挺大的水库,风景不错,等明天有时间了我带你过去转转。”
许临熙回眸,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你对这儿很熟悉。”
这话听上去像是个疑问句,从对方的嘴里说出来到多了几分不用他回应的笃定。
时允凝着眉想了想,顺着许临熙刚才那话对着人解释:“我姥爷这院子盖挺多年了,小时候只要一放寒暑假,我妈就带我回来住上十天半个月的。”
说着神色缓了缓,不知怎么的,就这么自顾自地回忆起来:“我小时候特别皮,我记得院子刚进门那地方原先种的是一排橘子树,姥爷每天给它们浇水的时候我就在心里头想,人要用热水洗澡为什么树就不可以。后来你猜怎么着?”
他语气一顿,忽而转头咧着嘴笑了起来:“我趁他们没人看着我的时候直接浇了一壶开水下去,第二天那些个刚长起来小苗全被我给弄死了。”
“还有你刚进来在鸟笼旁看见的那口大瓦缸。”
时允挑挑眉,模样看上去好像骄傲:“里头原先养了好多漂亮金鱼,我看见我姥姥往屋子里喷灭蚊的杀虫药,有样学样也给那鱼缸里喷了点,结果第二天那些鱼一个个全翻肚了,我还兴高采烈地拍手说晚上有鱼汤可以喝了。最后被姥爷掂起来照着屁股上就是一顿猛揍,差点没把他心脏病给气出来。”
听着时允描述他小时候在这里生的趣事,许临熙也跟着低声笑了出来,没有出言打断,就一直这么目光专注地望着他、就这么静静地听着。
以前没这种想法,但现在反倒觉得相比自己埋在书本里的枯燥无趣,仿佛时允经历的这些才是一个更鲜活完整的童年,听着听着,竟开始打从心底不由得生出几分羡慕。
他这边正独自感慨着,一不留神,时允却是话锋一转,语气忽然变得认真起来。
“哥。”
许临熙听见他唤了自己一声,寻声看过去。
却见人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动了动唇,之后似是想好了该怎么说才缓缓正色道:“其实我自己能感觉出来,从我妈走了以后我整个人的性格变化是蛮大的。”
“我以前不这样,感觉每天都乐乐呵呵的,不轻易跟谁生气也不是容易跟谁着急。可是就这两年……”
时允说着顿了顿,兀自吞咽了一下:“我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就像你那天说我动不动就掀桌子的事,我以前真不是这样的。”
“可现在只要在时长荣那儿稍微受上点刺激,我就……”
接下来的话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口,时允忽然就迷茫了,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词语才可以准确地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表达出来。
看出他的局促,许临熙给他递过去一个安抚性的眼神,之后拽了他的胳膊将人拉近自己怀里抱着,从背后自上而下给他顺着气。
没一会儿,就听时允紧接着说:“我其实这几年失眠的情况一直很严重,但是在你身边又莫名睡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