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巧面色微微泛红,不好意思地看着他:“如果不麻烦的话……请云二公子带我去粮店、书店、杂货铺……”
不、很麻烦了!
香雁坐在一堆货物夹缝间,眼瞪乔巧,内心出哀嚎。
没看李叔都在瞄脚下车轮子了吗?
这马车平常就载两个人,养得精贵,真不是拉货来的!
而且这乔娘子到底怎么回事啊!
她家二公子亲自陪着,也不懂得像以前那些名门闺秀一样,软硬兼施拽去喝酒赏花、吟诗作对什么的。
她家二公子同样奇怪,这回竟然没有中途找借口溜掉?
云以墨倏地笑了出声。
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会这么轻易在人前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
他修炼多年的涵养功夫泡汤了。
明明应该有所不快,但此刻他心情却异样愉悦,瞅着不太自在又坚持己见的乔巧。
“乔娘子是打算把剩下的二十一两银子,全部用光吗?”
一句玩笑话,自然而然说了。
话出口的同时,他自己也楞住。
什么时候开始,他竟能对一位不怎么熟悉的女子开玩笑了?这在旁人眼里,简直是戏耍调笑吧!
于乔巧尚未来得及尴尬之前,他迅摆正面色,干咳一声:“李叔,去东市!”
和景兴合力抬起轮椅,把乔巧塞进马车。香雁往一堆货物中,又挤了挤。
考虑到余钱不多,接下来乔巧买东西很谨慎了。而且物价由于连年战乱的关系,是真的高。
一石糙米涨到了一两银子的样子。这世界一石等于一百二十斤,相当于一斤要十文钱。香雁说昨年才卖七文钱!
乔巧怀着隐忧,买了半石糙米,又花高于一倍的价格,买了半石精米。因为马车载重问题,还是云府的,她没好意思多买。
然后去杂货店买些油盐调料厕纸,书店买本三字经,糕点铺打包两盒果脯,七七八八,花得最后只剩十两五百钱。
乔巧瞥眼显得空荡荡的钱箱子,无语地合上箱盖,默叹一声。果然先前以为自己富了,是错觉。
香雁好奇地问她:“乔娘子,你给家里买这么多东西,就没想过单独为自己买点什么吗?”
“嗯?”
乔巧不理解她的意思:“我为自己买了衣裳啊!”
厕纸贵,买得不多,她也打算自己先用。
香雁指指自己头上戴的珠钗,晃晃手上套的玉镯子。
乔巧恍然:“先解决温饱,再考虑其他。”
“乔娘子与家人的感情真好。”
香雁有些言不由衷。
她是被家里人卖掉的。
几经辗转,进了云府。同一批被出售的姐妹,可没她这般好运,基本流落到了肮脏的烟花之地。
她不如香春活泼,但比香春懂事,更珍惜当下,便是这个原因。
乔娘子这么顾念家里的行为,在她看来虽傻,却也羡慕。
乔巧笑一笑,没回答她这话。
感情深吗?倒也不见得……满打满算,她来到乔家不足一月。
一月能培养出多深感情?她又没有原身记忆。
她知道乔老太和乔满囤对她真心好,是因为原身。她顶着原身的皮囊受了这些好处,自然要替原身回报一二。
马车缓缓驶回云府,景兴弹弹袖管上因帮忙搬东西沾上的灰,望了自家二公子一眼。
纳罕的是,自家二公子丝毫没有疲惫的感觉,兀自神采奕奕。
以前陪那些夫人千金,可没看过二公子这般精神啊,难不成是第一次当苦力,比较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