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云府角门下车的时候,田三翠已经套问清楚两名侍女的名字来历。
圆脸的叫香春,鹅蛋脸的叫香雁。
香春是云府的家生子。香雁是外面买的。本来都是侍候大夫人的,被二公子临时借调来待客。
除此之外,还从两人口中打听得知:景兴名义是云二公子的侍从,实则是自由身。
因景兴父亲追随云家,战死沙场。作为孤儿,无处栖身,母子俩才被云老太爷收留在云府。
母亲邵氏,目前是大夫人身边的当红管事嬷嬷。景兴打小陪着二公子长大,不是手足,胜似手足。
乔巧心里为景兴欣慰。那样一位疾恶如仇的爽朗少年,若为奴身,实在可惜了。
马车一径驶入内院门口才停下,云以墨上前打起车厢门帘,对看向他的乔巧温言说道:
“乔娘子,为你们安排的客房在内院西厢,请先随下人移步去休息。待我禀明家祖父,回头再来相邀乔娘子。”
“好。”
见她点头,云以墨这才伸手,和景兴一起搬下轮椅。
无数双眼睛盯着,被搬来抬去的乔巧比较窘,忍不住呐呐一句。
“其实这车厢门做个双开式,中间搭块板子,我自己就能推着轮椅上下了,不需要那么麻烦的……”
云以墨一愣,随即领悟过来,笑起来:“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乔娘子建议提得好!”
乔巧窘窘地,推着轮椅打算跟随云府下人离开,香雁主动过来推她,她就两手放回双膝之上,板直腰欣赏云府的风光。
云府这宅邸可能是在县城的关系,并不算大。两边抄手游廊,中间是穿堂,放一架紫檀木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
转过插屏,三间待客花厅。厅后就是正房大院,五进五出。皆是雕梁画栋,朱漆粉墙。与绿柳碧松遥相呼应,透露出年代的古朴沧桑感。
乔巧在现代看惯了这些,神情淡然。倒是田三翠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东张西望,拘束得缩手缩脚起来,连大气都不敢轻易喘一口了。
香春香雁把两人一直送进一间客房才停下。乔巧注意到进门处是平地,门槛留有新锯掉的痕迹,不禁心里有些熨帖。
云家这待客之道,真是细心。
“乔娘子,乔大嫂,请你们在此稍作歇息。室内辅食和寝具已经备好,可随意享用。我们在外侍候,若有需要,呼唤我们一声即可。”
香雁香春对着姑嫂二人,敛衽一礼。
乔巧在轮椅上欠了欠身,权当回礼:“多谢两位姑娘。”
还没等香雁香春完全退出门去,田三翠夹着自己的小包裹,已迫不及待钻进屏风后的隔间去看。
“哇,这就是富贵人家的床啊!四姑子你快来看看,这就是锦缎、锦缎呀!”
乔巧掩上房门,随意瞥了眼外间的陈设。朱漆雕填描花卉纹架格上,错落有致摆放着一件件精美的装饰品。
这些古董才是值钱的吧?她那没出息的大嫂,就一眼盯上人家的床了。
推着轮椅进入隔间,只见田三翠扑在一张弦丝雕花架子床上打滚,两床锦被裹在身上,脸一个劲在被窝里蹭,表情陶醉无比。
“好柔,好软,像云朵一样……啊!我整个人都像要飞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