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在此造次!?”
她的功法深厚至极,此刻沉声,声音登时响彻大殿。
身后的风瑾站起了身,她的唇边还有着血的殷红,她一手轻抚着汲瑜的肩头,另外一只手则是抚摸着汲瑜手腕上的伤口,头也靠上了汲瑜的耳侧。
感受到她的脸颊,汲瑜下意识地侧头,二人面颊蹭了蹭。交颈缠绵,耳鬓厮磨,极尽暧昧。
风瑾握住了汲瑜的手,有青光浮现,转瞬间汲瑜手腕上的伤口就消失殆尽。她目光淡淡地瞥向远处,淡声:“退下。”
她的声音淡淡的,内里却是含着十足的威压。
是了,这才是她。
汲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风瑾,目光中满是眷恋,好似她们二人已经分开了许久一般。远处的那人逐渐走远,不等汲瑜同风瑾说话,她的喉头就是一热,竟也咳出了血来。她怔愣地看着自己掌心中的血迹,抬眸看向风瑾。
风瑾自是也看到了,她淡然地从一旁拿过一方白色的帕子,将汲瑜手上的血迹擦拭干净。一边擦着一边说道:“汲瑜,你我时间不多了。”
时间不多?
风瑾将她擦拭干净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腰后,汲瑜顺势将她搂入怀中。时隔多年,她终于是又抱到了她,双眼似是被人打了一拳一般,有些热也有些鼻酸,汲瑜弯下腰,狠狠地风瑾抱紧,力度之大,若是常人,想必肋骨都要被她勒断,可眼下她顾不得这些,她只想抱着她,只想好好地抱一抱她的风瑾。
“汲瑜,莫哭。”
风瑾似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她竟抬起了头,手抚摸着她的脸,柔声宽慰道。
她竟哭了吗?
她一族在情绪激动时都是一双赤瞳,就是流下的泪水也都是血泪。血泪落在脸上,肯定十分不好看。汲瑜不愿让风瑾看到自己这幅模样,她低着头,不再看风瑾。
“看看我。”
风瑾的声音轻柔至极,似是微风吹拂,让人无法拒绝。她微微挣脱开汲瑜的怀抱,双手捧着汲瑜的脸,令她抬眸看着她,“汲瑜,看着我。”
汲瑜,看着我。
千百年前,她也是这样,在遥远的蒙山之巅找寻到她,同她说:汲瑜,看着我。
“风瑾。”
汲瑜心底有种说不出的苦痛,她眉头蹙着,似是回忆起了什么,却又有些不真切。她望着风瑾温柔的面容,心头更是疼痛难忍,就是鼻尖也是酸涩不已,强忍着泪水,汲瑜终于是抬起了头,看向风瑾,“风瑾,是我害了你,是不是?”
她的记忆似是被什么东西蒙上了一层,许多事情已然记得并不真切,可唯独,唯独那天她记得。
风瑾她替自己赴死,是她替自己去了阵前,是她替自己死在了那里。
听到汲瑜这样说,风瑾原本柔和的目光瞬间沉了下去,转而是带上来几分怒气。
赤瞳本就骇人,尤在此刻更是让人无法直视。
看着风瑾的模样,汲瑜更是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测,她将玄机剑剑鞘扔到一旁,执剑立在风瑾身前。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从何开始。
“你要做什么?”
风瑾见她如此,沉声问道。
“是我害了你。”
“是我害了你。”
“风瑾……是我害了你……”
此刻的汲瑜似是陷入了什么梦魇之中,她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血泪不断地从她的眼眸中流下,不过片刻就令身上的衣衫染上了些许浅淡的血迹。
她抬剑就往自己的颈间去,作势要了断自己。
不顾玄机剑认主可能会伤到她,风瑾大步上前,从背后扣住仍在不断重复着“是我害了你”
的汲瑜,大力地将她搂住,顺势就将她手中的玄机剑甩向一旁。
怀中的汲瑜几乎没有挣扎,她身子绵软,看到玄机剑落入风瑾手中后,却也并非伤到她,更是怔愣着瘫倒在地。
风瑾连忙抱着汲瑜,二人一同瘫坐在地上。
“玄机剑还记得我,我的昆仑代面也识得你。汲瑜,你还不明白吗?”
她的神识本就虚弱,就算是风瑾此刻也再无力气了,她依靠在汲瑜的肩头,转身对着汲瑜低声道。
她的声音实在是太柔太真切,汲瑜一时间竟分不清自己是还在梦魇之中,还是已在现实。她双手按在风瑾的肩头,不顾她苍白的面色,竟直接将她压倒在地。
居高临下地瞧着风瑾。
风瑾身上的白色中衣早已经被血染红大片,面色也极为苍白。她对汲瑜这种失心疯一样的举动并无太多微词,甚至,她还抬起手,摸了摸汲瑜的后脑发丝,嘴角扯出了一抹笑容来。
“阿瑜,是我,风瑾。”
“活生生的,你的,风瑾。”
此言一出,汲瑜身子一抖,她双手握着风瑾的肩头,眼巴巴地看着风瑾的面容,眼睛一眨不眨,生怕下一瞬面前的风瑾就再次同梦境一般消失不见,如同千百年来她经历的一样。
“风瑾……”
王族如何,祭司又如何,她已在黑暗孤苦的桑梓之地徘徊了千百年,眼下,她终于又见到了风瑾。如何能控制住自己的心绪,汲瑜瘪了瘪嘴,待风瑾的目光同她相撞后,不争气的眼泪又一次落下,她抱着风瑾,不顾此处的蹊跷,也不管为何自己从桑梓地出来了,终于是放声大哭起来。
汲瑜长风瑾几个月,又是汲隠的胞妹,自是从小被看重、尊贵异常的。风瑾何曾见过汲瑜如此模样,英气十足的眼眸现下通红,一双赤色的瞳孔紧紧地看着她,风瑾心下一笑,再次抚上她的脸颊,她吻了吻汲瑜的耳畔,低声道:“春宵苦短,阿瑜真的就要哭着过一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