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太热了,”
陈东实说:“衣服穿多了,臊得慌。我告诉你,我可不是看你打喷嚏才把衣服给你的,别自作多情。”
梁泽轻轻一笑,没戳穿他,两人依依往夜市街走。
恰有一轮月当空。
“陈叔叔,东西都收拾好了,你要不要再来看一眼。”
香玉把打包好的纸箱搬到更高一级的台阶上,陈东实替她托着底,腾开只手说:“你歇会,我给你丽姐打个电话。”
刘成林的事告一段落,香玉也从陈东实家搬回到徐丽的住处。只是这回图方便,没让她们两个女人单独住店里,而是找了个就在陈东实家对面的房子,左不过十来步距离,抬头不见低头见,彼此间好照应。
陈东实上午跟房东打好招呼,下午就请了假帮两姐妹搬家。香玉东西不多,距离近,主要是徐丽,自几天前从公安局回来以后她气色便不大好,总像是心里藏着什么事儿,整天无精打采的,连搬家都得三催四请。
“你啥时候过来?”
陈东实看了眼天,连日暴雨后终于迎来了天晴,这是最适合搬家的时候,而徐丽已经拖了一个多星期。
那头女人像是刚睡醒,迷迷糊糊道:“几点?我闹钟哪儿去了”
“我的祖宗,已经下午了。”
陈东实瞥了眼旁边的香玉,生怕她再被人掳走,时不时得看两眼才肯放心。
徐丽说:“要不还是明天吧。”
陈东实不加掩饰道:“明天明天,你有几个明天?你到底咋回事,话里有话,问你又不说。”
徐丽惶惶地笑:“没什么就是来日子了,身子不大爽。”
“赶紧的,别让香玉等着。搬完我给你们做饭,咱们今天吃大餐。”
“小丽姐,陈叔今天买了你最爱吃的海鲜。”
香玉倒和从前一样,文静乖巧,让人省心。刘成林的事似乎并没对她产生太大影响,“告诉你哦,他还偷偷给你准备了礼物。”
陈东实忙打了个噤声的手势,这事他原不想告诉徐丽,谁知香玉快人快语的,把自己捂了好些天的惊喜就这么给说破了。他是看徐丽这几天总打不起精神,想着逗逗她开心。他嘴笨,说不了太多漂亮话,便只能学猫画虎地照着别人去做。
“东哥,你还会这套?”
徐丽笑了,她想过一百种受惠男人的方式,却唯独没有把陈东实计算在内。在徐丽心里,陈东实挑不出缺点,除了不爱自己,或者说不爱女人,他简直是完美的生活伴侣。
“我不大会挑”
陈东实老脸一红,这么多年过去了,在男女之事上,他仍有种难以适从的羞懑。
“我知道了。”
徐丽止住笑意,“你先别急着开火,等我去给你打下手。”
陈东实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继续帮香玉收拾那堆纸箱。天色一点点变暗,日暮西沉,地平线上浮光跃金,像泼了橙汁打翻在画布上,万事万物都镀上金粉般的光璨。
终于要一点点变好了
陈东实于繁忙中抬手,擦了擦汗,看向窗外金乌散尽、酒饭飘香的市井。这个城市终于恢复它凡人的一面,没有枪杀、绑架、毒品,也没有犯罪。这是乌兰巴托,一个一半海水、一半火焰的国度,陈东实和大部分人一样,只是千万个普通人里的一个。他所希望的,也不过只是千万种平凡里最平凡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