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赌场里出来时,暮色近晚。马德文还有些明面上的客户要见,没留他们吃饭。陈东实跟在王肖财和梁泽身后,一语不发,他一直在想刚刚在包厢里,王肖财提到捅了李威龙四刀时,梁泽的手为什么会发抖。
他难道也在为死去的同僚而感到愤怒吗?还是说是在害怕,怕王肖财像报复李威龙那样报复他?自己之前是不是真的有些过分了,平白无故地去拱王肖财的火,害得梁泽现在跟只担惊受怕的小白兔一样,一想到这里,陈东实又自责了起来,恨不得原地扇自己一百个耳光。
“梁警官,”
前头人一声轻喝打断陈东生的哀思,王肖财上前一步,撇下手头还没抽完的烟,说:“这里没别人了,你说句实话,你——是不是李威龙?”
梁泽对上他的眼,默了片刻,噗嗤笑出声,“你怎么跟他们一样,见到了就说像?这话很多人都说过。”
“你知道吗?每个人身上都有他独特的气味”
王肖财走到他身后,凑近嗅了嗅,“那种气味,跟用什么香水、肥皂、沐浴露都无关就是骨子里的气味李威龙死前那几天,一直是我守在他身边,就连最后死了,被浇汽油、点火、抛尸、沉河,也是我在他身边”
梁泽凝然不动,一颗不易察觉的冷汗滑落眉尖。
“我太熟悉他的气味了那种自以为是充满正义,以为单凭自己就能改变世界、维持光明的伪君子气味”
王肖财将鼻子凑到他耳后,贪婪地闻了闻,“嗯梁警官,你身上那股伪君子的味道,跟李威龙一模一样”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梁泽略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
不远处的陈东实一脸木讷,不知道两人在嘀咕着什么。风声太大,他什么也听不到。
“其实要验证你是不是李威龙也很简单。”
王肖财将头轻轻靠在梁泽的耳边,微微一笑,指着前头的陈东实说,“你说他要出了什么意外,你会不会跟那个小警察一样很难过啊?”
“你敢动他?”
梁泽讥笑一声,转过头来看着王肖财,“他有马德文作保,你动陈东实,就等于动马德文。”
“谁说我要动他”
王肖财退后两步,哈哈一笑,“我可什么都没说,怎么梁警官好像一听到他要出意外,就格外紧张呢?”
“我没有。”
梁泽微抬起眼,眼神、表情皆冷漠。
“这样啊”
王肖财拍拍他的肩,“那可别怪我没告诉你,这个陈东实他没他看上去那么老实”
梁泽面无波澜,“你想说什么?”
王肖财说:“你也知道,他是跟徐丽一条心的,跟徐丽一条心,就意味着跟马德文一条心,别哪天被人背后捅了一刀都不知道,梁警官,没别的意思,你好自为之。”
话一说完,王肖财便戴上老头帽,钻进路边一辆出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