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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人说琉璃店快开业了,到时候你让你娘带你去城里买一个呗。”
孙大花笑嘻嘻地看向那小姑娘,村里人谁不知这姑娘家贫哪用得起这种新奇物件啊,说这话完全是戳人肺管子。
小姑娘唯唯诺诺地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那东西不晓得得多贵呢,有什么好要的,用缸里的水照照就挺好,也清晰。”
别的妇人接过了话茬。
孙大花立刻义愤填膺起来,“可不是!城里的东西简直是抢钱,那成衣铺简简单单的一件衣服就要一百多文!还不如我自己做的呢,有这钱我还不如留着给晟崽,天崽买点肉吃补身体呢!”
“哎,对了,楼大呢,最近好长时间没见他了,他一个人住那么大一个房子,也不出门,可真怪,你没去看看?”
楼谪上次和李家闹翻一事大家基本都在场,说起来孙大花他们做的虽然不对,可是这楼谪更不与众人亲近,如今又一个人拿回了那么多资产,却一点肉都不分给大家意思意思,大家自然而然地不喜楼谪。
“怎么说你们也把他养大了,怎么一点恩情都不念着啊,要我说你当年就不该搭这一把手。”
那妇人道。
孙大花立刻拍腿激动道:“可不是!这白眼狼一个,谁知道他成日在干啥,天天的院门紧锁,我们家那田,也给两个不知道是哪来的人种着,凶神恶煞的。”
“要我看他真是脑子坏掉了,神神叨叨的!”
孙大花咬牙切齿道。
“不是啊,大花,我上次听那吴老赖说楼大好像接到城里有钱人家的绣球了,上门做赘婿去了啊!嗨呀,这么重要的事,楼大都没跟你说吗?这真是不把你们这舅舅舅母放在眼里啊。”
村里消息最灵通的妇人嘁嘘着出声道。
“真的假的?吴老赖胡说的吧,那家伙天天胡咧咧的,楼大那小子现在有房有田,赶着做倒插门是作甚,一点男人的样子都没有!”
一个汉子出声道。
“怕是做不得假,不然你说楼大怎么这段时间从来没在村里出现过?他田地房子都在,哪来的钱去县城里住房啊?怕不是真去吃软饭了!”
孙大花震惊了一会儿,思忖片刻后道。
“这人是越活越回去,那日猎了个野猪,还以为有多大本事呢,害呀,这转头就悄悄吃软饭去了,真是悄默声发大财呢!”
几个人阴阳怪气道。
你一句我一句的把楼谪贬低到了泥里。
“嗬!你们快看!有马车!”
车轮在坑坑洼洼的土地上滚动,这一路给颠得晕头转向,柳绵整个人都被楼谪半抱在怀里才好了些,楼谪心疼得紧,就出声说:“要不你别去了,也没什么好看的,等我们搬新家了,我在后山在撒苗种地给你看?”
柳绵紧紧地抓着楼谪的衣襟,凶道:“不行,不许丢下我,你是不是嫌我麻烦?”
看着柳绵难受得苍白的脸色,楼谪哪敢说话,忙摇头,柳绵难受得把头埋进楼谪温暖的怀中,呼吸着楼谪身上暖暖的木质香,才勉强与头晕目眩平衡。
柳绵低低地闷声道:“如果你觉得我丢人的话,那你就把我放下吧,我知道的,村中人都看不上哥儿。”
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自厌,楼谪心脏都要骤停了。
“祖宗,你真是我祖宗,别胡说八道了,我就是担心山路好不走,怕你难受,给我扣这么大个帽子干嘛,别胡思乱想了,我抱着你,小祖宗你睡会儿,一会儿就到了。”
楼谪抱着柳绵拍了拍,不敢再说一点让柳绵先回去的话,努力调整姿势,让柳绵可以舒服点,另一只手轻轻地给柳绵按揉有些翻江倒海胃部。
没一会儿,柳绵就抓着楼谪的衣襟,安安静静地睡了过去。
抓着楼谪衣服的手慢慢松开松开,垂落了下去,楼谪下意识接住,把柳绵的手握在手中,就这样一路到了光林村。
“好气派的马车!你看那赶车的小厮身上穿的都是柔软的华贵绸缎,这是哪家的人啊,好富裕。”
村口的人停下了七嘴八舌的闲聊,不约而同地看向不远处缓缓驶来的马车,眼里尽是艳羡之意。
“这车子真好,等我们家天儿过了县试,成了童生我也要给他买辆马车,方便他上下学。”
孙大花羡慕道。
“县试,那快了吧,天崽儿现在学业如何?”
同乡人问道。
可算有人问到点子上了,孙大花一下笑得合不拢嘴,“这次送天崽儿去上学,夫子说肯定没问题,咱们天崽儿是宰相根苗!”
此话一出,大家纷纷道贺,“那咱们村岂不是也要出个举人老爷了?真不容易,光宗耀祖啊这是。”
孙大花享受着被大家捧着问七问八,攀言关系的时候,大手一挥,“等天崽发达了肯定不会忘记乡亲们的,哪能像那楼大,连块肉都舍不得给大家分,白养这么多年,现在还反咬一口。”
众人纷纷道是。
马夫绳一扯,将马勒住,众人纷纷围了过去,“嘿,还真是来我们村的,这是来找谁的啊,不会是哪家发达了的亲戚吧?”
安禾掀开门帘,快要到时就提前跟楼谪说了,柳绵早就被喊醒了,强撑着补了点胭脂,看不出任何苍白虚弱之色。
楼谪先下了马车,没理会外界纷纷扰扰的声音,回身将柳绵扶了下来。
楼谪看着都快挤到他跟前的汉子,压了压眉心,小心护着柳绵,依靠楼大的记忆认出此人:“王叔,麻烦让开一点。”
王叔愣了,抹了抹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楼谪,
“楼大?楼大?!你是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