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影疏拍了拍额头,让自己镇静下来,她能有这种异常的反映不排除近日来的惊心动魄,以至于她现在到处草木皆兵。
酒楼的小厮跑了出来,先是行了个深礼,接着让开了路说,“二位,秦爷有请。”
莫照书说,“有劳。”
酒楼是一座整体刻有浮雕的三层小楼,层层点着上好的香料,楼名后庭花。
朝影疏一进门差点被熏了个跟头,她慌忙后退了几步,搞不清楚莫照书为什么非要进这种地方,难道就为了几口望山春?
两人落座后,秦潜将温在炉子上的望山春取了下来,屋子里的暖炉很旺,他温润如玉的面孔却没有被烧得泛红,身上还裹着一件厚实的大氅,他的脸色苍白到了极致,唯有那双薄唇还带点血色,眼睛是罕见的琥珀色,盛着一碗恰到好处的温柔之意。
秦潜微微一笑,“在下秦潜,身体不便就不起身与二位多礼了。”
莫照书抬手施礼,身上立即多了江衍的那份贵气,“在下莫照书,这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儿,阿疏。”
朝影疏一脚狠狠地踩在了莫照书的脚上,面上还是抬手抱了抱拳。
秦潜看了看两人带着的刀剑,问道:“二位可是江湖人士?”
莫照书忍着疼痛说,“是,我二人便是在游历中相识的,现在凭借着祖上有些财产打算在天琅城安定下来。”
秦潜略带惋惜地说,“很羡慕二人的经历,不像我自幼身体不好,没法去领略一下大胤的风光。”
莫照书举杯向秦潜示意了一下,便抿了口其中温热的望山春,“万事有利也有弊,不能独看一面。秦公子若是想领略大胤的风光,就要把脑袋挂在刀剑上,但是秦公子生于富贵之家,比我们这些风里来雨里去的人要舒服多了。况且领略大胤风光,所处地位不同,领略到的光彩自然也不同。”
秦潜举杯与莫照书的杯子相碰,笑道:“莫少侠说的有理,是秦某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莫照书笑而不语。
秦潜看了一眼一直低头吃着点心的朝影疏,将温热的望山春推到了她的面前,“阿疏女侠,我敬你一杯。”
莫照书伸手拦截了朝影疏的酒杯,对秦潜说,“她不会喝酒的,沾一点就醉,这杯我替她喝了吧。”
秦潜了然一笑,“真羡慕您二人的感情。”
二人从后庭花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晌午了,朝影疏填了一肚子的点心此时也并不觉得饿,反倒是莫照书灌了一肚子的酒,饿得四处哀嚎。
“你真的可以喝那么多酒吗?”
朝影疏看着莫照书狼吞虎咽地吃着一碗面,那样子就像是也要把碗直接吞下去。
莫照书奋力咽下嘴里的面,恋恋不舍地放下筷子,“按理来说不能,临叔要是在这里铁定要把我骂一顿。”
朝影疏错愕了片刻,莫照书继续说,“没有传闻中那么差,腿不好是真事,传闻嘛,什么体弱多病,什么会英年早逝啊,都是假的。”
朝影疏说,“我记得你在东岚时曾经跟李稜好生编排了那位拥有着绝世武功秘籍的王爷,什么不能拥有后人都摆到了台面上。”
莫照书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了,这种感觉一言难尽,不过朝影疏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时,倒是别有一番意思,于是他伸手一勾朝影疏的下巴,“怎么可能,拥有这么漂亮的媳妇,生上他十个八个都不成问题。”
朝影疏直接将青影拍在了桌子上,“若是莫公子钱多,我不介意把这张桌子和你一起劈了。”
莫照书慌忙说,“介意介意,我还要攒钱娶你呢。”
朝影疏起身拿着青影直接出了店门,莫照书直接扔下了筷子追了出去。
莫照书扯了扯朝影疏的袖子,“怎么又一言不合地走人,不要闹小脾气,我不说了还不行嘛,你的免死金牌还在这呢,你要去哪?”
朝影疏在一间铁匠铺驻足,漫不经心地说,“我要是闹脾气,在五天前你承认的时候就应该劈了你。”
“进去看看吗?”
还不等朝影疏答应,莫照书便拉着她进了那间铁匠铺,顺手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铁匠铺的名字倒是有意思的很,名叫快意乘风哉。
朝影疏随意地扫了一眼,直奔角落而去,这个铁匠铺里面的东西杂乱无章,角落更是堆满了灰尘,掌柜的在柜台后打着哈欠,见两人进门也只是略略看了一眼便闭上眼睛去会周公了。
角落的墙壁上挂着一对雪亮的双刀,女子小臂的长度,从各方面看都比朝影疏的青影差了那么几分,她将那对双刀从墙上取了下来,厚重的刀背上空穿着一枚铜环,只是一个简单的挥动,便如雁鸣般声响。
掌柜的从柜台后探出了头,贼眉鼠眼的,说话一股子文绉绉的书生气,“姑娘好眼力,那对雁炽翎在那等了许久了,万事讲究缘分,武器也讲究缘分,姑娘今日来了我店里,一眼便相中了这对雁炽翎,不是缘分是什么?”
接着掌柜的又缩了回去,他从柜台底下拖出了一只刀鞘,笑眯眯地说,“姑娘要不要买下它?今日还赠送鳄鱼刀鞘。”
莫照书掂了掂朝影疏手中的刀,感觉还不错,“喜欢?”
朝影疏取了长刀径直去了柜台,她将一只荷包扔在了柜台上,凭借着里面悦耳的撞击声,掌柜的就知道这里面钱足够那对雁炽翎的,他笑得一脸猥琐去拿那只荷包。
朝影疏却伸手按在了荷包上。
掌柜的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朝影疏,接着哭丧着脸道:“姑娘,你要不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