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香急忙禀报道,“和安公主这几日都在沧澜渡喂鱼,大伙都是看惯了的。今儿也不知怎的,公主才走到渡口,脚下就一个趔趄,人便滑到了水中。那地界儿外头看着太平,实则底下水深的很,又有许多暗流,公主一下便被冲到湖里去了。好在太液池上有许多船娘伺候,当即就把公主救了起来。如今公主已被送入甘泉馆救治,白答应打奴婢回来与娘娘报信。”
穆桑榆才听了那一句,心已提到了嗓子眼儿,又听说和安公主已被救起,心中稍稍安定了些,当即道,“快,传了步辇,也不必什么仪仗了,送本宫过去。”
话才出口,她忽想起黎谨修还在身后站着,只得回身道,“皇上,臣妾……”
黎谨修自也十分关切豆蔻,虽好事强行中断,憋了一肚子的闷火,也颔道,“事态紧急,朕同你一道过去。”
当下,两人各自乘了步辇,赶往太液池。
这太液池是宫中一大水域,水面辽阔,遍栽荷叶莲花,池中养着珍惜鱼种,更有鸳鸯仙鹤等水禽之属。池中垒有岛屿,其上亭台轩馆云立,是夏季游玩的好去处。
这些日子,穆桑榆与白玉心带了豆蔻都在这一带游玩,偏就今日她走开了片刻出了事。
一路之上,穆桑榆心头沉沉,既忧心豆蔻安危,又有些记挂白玉心。不知怎的,她有些不好的预感。
待赶到甘泉馆,穆桑榆才踏入馆内,登时只见白玉心跪在堂中地下,上贤妃任淑仪、梁妃梁成碧各坐两边,余下贵人赵春芳、常在云筱柔同几个低位嫔妃分列两侧。
见此情状,穆桑榆心中冷哼了一声,阵仗倒是摆的齐全。
今儿这一出若不是冲着她来的,她就把名字倒过来写!眼看皇帝与贵妃一道前来,众人脸色都有些异样,任淑仪与梁成碧便起身,率领群妃向二人行礼参见。
黎谨修扫了众人一眼,一脸冷峻,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和安公主为什么会掉进水中?”
任淑仪张了张口,正想说话,梁成碧便抢先一步道,“皇上莫担心,公主殿下如今已安然脱险。臣妾想着此地离长春宫甚远,便自作主张将公主迎入这甘泉馆内,已请了太医过来看诊。”
这句话,已是暗指当时她在场,是个人证。
任淑仪看了她一眼,没有言语。
穆桑榆到底悬心豆蔻,一时也顾不上这里,便先往间壁去看孩子了。
进到内室,只见豆蔻僵卧在床上,一张包子小脸白兮兮的,双眼紧闭,小小的眉紧紧的皱着。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穆桑榆早已在心中将她当作自己的女儿一般看待,眼见孩子遭罪,心头像被刀尖儿戳了一般,两步上前,握住了孩子的手腕。
早有太医在屋中伺候,忽见贵妃进来,急忙跪了,又壮着胆子道,“启禀娘娘,公主殿下只是落水之后呛了些水,又有些受惊。微臣适才已为公主吐出了腹中积水,又开了一记安神汤方,请娘娘过目。”
言罢,将那药方双手托举过头顶。
宫中人人皆知,穆桑榆是药王的外孙女,一手医术甚是精妙,无人敢在她面前在医术上玩弄把戏。
穆桑榆接过药方看了两眼,见果然只是一副寻常汤方,并无异常,便叫添了柏子仁与童参两味药材。
那太医听了,心中微微一想,添了这两味药材之后,果然配伍比之先前更显温和滋补,极适宜体虚患者服用,不觉心中对贵妃的医术佩服的五体投地。之后,这套方子竟在太医院流传开来。
穆桑榆守了豆蔻一会儿,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凉印印的,倒没有烧。
适才她也把过了脉,确如那太医所说,豆蔻眼下只是受了惊吓,有些闭气了,所以一时没有醒转,并无别的病症。
孩子无事,她心中也踏实了下来,又交代了这屋中服侍的宫女几句,便又走了出去。
外头,可还有一场好戏等着她呢。
踏出门外,却见黎谨修已在上坐了,他身旁的位子空着,任淑仪与梁成碧都在下坐了。
穆桑榆缓步上前,先向黎谨修福了福身子,“皇上,公主平安,只是受惊闭气,一时不能醒转,休养一段时日也就好了。”
黎谨修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坐。”
穆桑榆也未客气,就在他旁边那张椅子上坐了,如今宫里,她是位分最高的妃子,自当如此。
只是眼见着她与皇帝并肩而坐,倒好似一副中宫皇后的架势,贤妃任淑仪倒没什么,不过淡淡一笑,梁成碧与云筱柔的脸上便有些不甚自在了。
云筱柔紧盯着穆桑榆,看着她鬓歪钗斜,衣衫也不甚齐整,还是同皇帝一起来的,他们之前在干什么勾当,不用猜也能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