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嫆扪心自问,若荣嫔的遭遇落到她身上,只怕她会疯掉。
安嫔笑道:“咱们怎么越说越晦气了,嫆儿只管安心。如今宫里不比早年,你这个时候入宫,也算是好时运了。”
昭嫆苦笑,她可一点都没觉得自己运气好。
安嫔压低了声音问:“昨晚,皇上对你好吗?”
昭嫆恼羞成怒:“表姐!!”
安嫔掩唇嗤嗤笑了,“看样子还不错。”
说着,她忽然凝了神情,道:“只是,嫆儿……你既然进了宫,少不得要想法设法讨皇上欢心,只是——你自己切不可动了真心啊!”
昭嫆愣住了,她没想到清若表姐竟然会跟她说这个……身为嫔妃的,竟然告诫别的嫔妃不要动皇帝动真心……
“你的容貌在宫里也算是上乘姿色,又有那样的家世才情,皇上会宠爱你,也不稀奇。只是,你若把皇上的宠爱当做是喜爱,只怕早晚要自误自伤。”
安嫔语气幽幽。
这样的话,在宫里是何等的忌讳,可表姐连这等忌讳的心里话都与她告诫,昭嫆心下自是感触颇多。
若她真是个古代女子,得到年轻英武皇帝的垂怜,只怕少不得一颗芳心付与。
只可惜她不是,她哪里会那么容易就动心?
“表姐的意思,我懂的。”
昭嫆轻声道,“宫里的女人得宠一时不难,但又有谁是一世得宠的呢?既然皇上对我的宠爱,注定不可能长久,我又何必痴心错付呢?”
虽然——她感觉得到,康熙应该是喜欢她的。只是……康熙又不是只喜欢她。在她之前,宫中圣宠优渥的,有卫常在、乌雅贵人,还有宜嫔与郭络罗贵人姊妹,康熙难道不喜欢她们吗?
如此博爱,她哪里会心生一丝一毫的情愫呢?
她的感情,还没有廉价到那种地步。
安嫔有些吃惊地看着昭嫆,似乎她也没想到昭嫆竟然如此清醒。像花骨朵一样年纪的女子,不应该正是情窦初开的年岁吗?
良久,安嫔长长吐出一口气,“你打小明慧透彻,没想到在男女之事上,竟也看得如此清醒。”
昭嫆嫣然一笑,“如此,表姐安心了?”
安嫔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尖,神情也宽松了下来。
昭嫆在景阳宫陪表姐用过了午膳,午后又陪她做针线。安嫔飞针走线,绣着那柄湘妃竹骨的九重春色团扇,一针一线,都是那样熟稔。昭嫆则在一旁把她理顺丝线,闲的时候就喝几口茶、吃几块点心。如此不知不觉,竟已经晚霞灿烂时分。
伺候安嫔的太监顺宁弓着身子进来,“娘娘、贵人,内务府的人已经去承乾宫接卫小主侍寝了。”
昭嫆捏着玫瑰酥的手突然一滞,“卫常在?”
——她还以为会是袁贵人呢。
安嫔慢条斯理绣完最后几针,神色淡淡道:“不稀奇。卫氏得宠,一个月最多时候能侍寝七八回呢。”
“七八回?”
很多吗?不过想想宫里的嫔妃数量,便点了点,的确相当多了。
安嫔徐徐道:“皇上不会每日都召幸嫔妃,一个月也就翻牌子二十回上下,卫氏一个人就占了小半,不知有多少人恨死她了。”
昭嫆哦了一声,把手里的玫瑰酥塞嘴里,慢慢咀嚼。如此得宠,还真不见得是好事。有句话说得好,集宠于一身,亦是集怨于一身!
昭嫆侍寝后,卫氏被连续召幸两日,然后袁贵人才总算被翻了牌子。看样子,新人入宫,仍旧没有冲散卫氏的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