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云空已吩咐杜仲开门送客,不多时,阿珩又折回头来,在冷云空卧房外求见。
阿珩行礼,冷云空站在门口说“忘了什么物件在我这里?”
“冷先生,没有忘记什么物件,我家掌柜让小人问您几句话。”
冷云空朝冷宅大门处看去,一眼就看见某人的背影,“有什么话,他何不自己来问我。”
阿珩不知如何回答,索性避开,“掌柜的让我问先生,他要走的这条路,可不是什么平坦路,他请您洗个带血的簪子,您拒绝了,是怕了吗?”
“我怕什么?怕死?怕受牵连?”
冷云空不屑地笑了笑。
“掌柜的还让我与先生说,没有什么必须的理由,先生自保要紧。”
罗逸笙不愧是跟随她多年之人,说出来的话,当真与她相似。
“阿珩,在此稍等。”
冷云空走进了隔壁的一间屋子,再走出来时,递给阿珩一小包东西,“劳你告诉你家掌柜的,血已入木,想除了血迹,唯有削去。况且,我不认为那簪子上的血迹留着有什么不好。”
“留着血迹,怎么会好呢?”
阿珩掂了手里的小纸包一下,“先生,这是?”
“都是些跌打损伤药。还有干净纱布。”
冷云空道。
“冷先生,为什么留着血迹好,我家掌柜的问我,我如何答呢?”
阿珩追问,冷云空道“你家主子还让你问我什么?”
“掌柜还让我问先生,先生一路追随,只是因为承诺吗?”
“他希望我因为什么?”
冷云空像是听见了一个笑话,他看着门口那个背影,“报恩、讲道义。这便是我。某些人自己做了亏心事,有什么资格问我。”
“你还有什么要问我?”
罗逸笙与冷云空方才对谈时究竟说了什么,阿珩一无所知,一向和气往来的掌柜与冷先生为着什么事红了脸,阿珩也一无所知,罗逸笙要阿珩问冷云空的那些话,什么簪子,什么承诺,阿珩更是一无所知,阿珩只是一个传达者罢了。
一则是罗逸笙要阿珩问的只有那些,二则阿珩头一次见识了医者的脾气,忙行个赔罪的拜别礼,“再没有了,再没有了,先生早些歇息。”
冷宅大门上了锁,罗逸笙与阿珩彻底离开了,冷云空回到卧房,坐下饮了两口茶,看着窗外的夜空了会儿呆,从墙上取下古琴。
他自己也不大明白愁从何来,可他脑子里,确实是有一股愁意。
“师父,难得见你把这琴拿下来,怎么不弹?”
石头进来的时候,冷云空手里拿着一块小方巾,极其缓慢地擦着岳山,目光定在窗外建筑的屋顶上。
“怎么了?”
冷云空放下方巾,摸了摸小石头的后脑勺。
“早晨有人把这个送去医馆,你正教杜仲哥哥施针,我没去打扰你。”
小石头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我早就想给你的,差点忘记了。”
看清帖子封皮上的落款,冷云空轻轻扯了扯小石头的脸蛋,“你怎么不下个月再想起来?”
“还好想起来了嘛,误不了事吧。”
小石头心虚,冷云空打开帖子看了看,露出一个慈和的笑来,“睡觉去吧。天不早了。”
“师父师父,你好久好久没弹琴给我们听了,拿都拿出来了,弹一个呗。”
师父给好脸色,小石头不怕挨骂了,笑嘻嘻滑动琴弦,滑出一串乱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