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还只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施施有些不忍,但也没有追出去的念头。
毕竟是曾经放在心头万般疼爱过的妹妹,她的手指扣紧,红唇也抿了起来,可她也不愿因此事怪罪青萝。
青萝言辞尖锐,却也只是为她感到不值。
施施轻声说道:“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门掩上后她摸了摸腕间的金镯,却忽然听见青萝又压着声音说道:“这下好了,这对奸夫全叫我给得罪了。”
施施额侧的穴位突突地疼,又听见青萝继续说道:“哼!看谁以后还再敢来欺负我们姑娘。”
她不禁笑了一下,心间的阴云在此刻尽数散干净了。
翌日一早施施就乘着马车出了府,今天是卫国公府大喜的日子,也是朝野许多人期盼已久的日子。
早就有人备好了贺礼为谢观昀接风,府中也提前许久开始收整,下人恨不得张灯结彩喜迎他归朝,只是不敢在礼制上太过逾越才作罢。
这个人的确是厉害。
施施不想承认,但她父亲的确是个声望极高的权臣。
上能不亢不卑地讨皇帝欢心信赖,下能轻而易举地令万人受惠安心。
既是清廉有才干的重臣,又是济世安民的父母官。
纵是他在马上驰骋、征万里河山的父祖,也不像他这般得尽了众人的尊重爱戴。
谢观昀心怀天下,却独独不关怀自己的家,更遑论施施。
她可以作为还别家恩情的昂贵重礼,可以作为装点家族场面的漂亮屏风,她可以是各式各样的器具,却独独不可以是一个人。
更不可以是一个女儿。
施施迎着风,朝着与繁多来客相反的方向行进。
因马车行得极快,她连幕篱都没有戴,任由清风拂过她的面庞。
腕间的金镯如屋檐前悬挂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施施一下车周衍就接住了她,他朗声道:“姑娘真是福运双全,昨日天还有些阴沉,今日知您要出游旋即便放了晴。”
她被周衍的话逗笑了,刚想抬手掩唇边瞧见李鄢走了过来。
他没有戴面纱,那张清冷昳丽的面容在日光下更显白皙,一双色泽清浅的眼瞳流光溢彩,似琉璃般闪烁。
他太白了,让她想起高崖上的新雪。
他的祖辈正是饮着长白山麓的清泉,方才生出这样深邃的面孔来。
但李鄢的面容偏生又带着几分江南的秀丽,像是话本中撑着纸伞的士子,穿过烟雨和漫长的时光徐步走到她的跟前。
施施礼貌地向他问好,笑靥如花地站在了他的身侧。
周衍微微笑地跟她讲何处的花开得最盛最美,施施认真地记下,可一玩起来就忘了个干净。
她像个稚童般,玩了许久也不知累。
暮春三月,正午的日头已经毒辣起来,施施细白的面庞被晒得微红,却仍毫不在乎地去扑一只蝴蝶。
像小猫一样。
世家贵女的架子全都被她抛到了脑后,而在李鄢问起时还认真地答道:“七叔,我在采花,这朵白色的小花特别香。”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