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彦此时正呆呆地跌坐在那里,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一直到邓氏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才茫然地抬起头来。
“在苏家的日子过久了,齐彦你就忘了本了是吧!”
邓氏毫不犹豫地指着齐彦,一脸想骂却又顾忌着周围的人不敢骂的样子。
恨恨地看着齐彦好一会儿,她才一转身,对着周围的人行礼道:“还请诸位帮忙,替我写个休书给这个贱人。”
边上就有人笑道:“邓氏,那休书是男子写给女子的。”
邓氏一瞪眼:“他齐彦是入赘我家的,凭什么我不能给他写休书!当初不过是顾念着他是个读书人,不好落了他的面子,才由着他在外头说的。你们去十里八乡打听打听,谁不知道当初是我家给他家下聘。”
众人大哗。
如果是这样,那齐彦连秀才的功名都保不住了。毕竟本朝延续前朝,对赘婿多有限制,科举做官是断然做不得的。
齐彦闻言,似乎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抬头看她一眼,又低下头去。
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后悔,不该招惹苏雪意,到头来只是将自己赔了进去。
立刻就有那等好事之人过来,拉着邓氏到边上去,琢磨着给她写休书了。
红梅也被人送到了一边,由着邓氏恶狠狠地不时瞪视她两眼。而地上那一堆衣物,立刻有人端了火盆进来,一件一件地全部丢进去烧了。
苏雪意此时站出来,眼角还带着泪痕,对众人行了一礼,将那日老苍头叮嘱众人的话说了一遍,道:“虽说日子久了,也许已经无害,只是若是有什么事,却叫我心头难安。所以,还请安全为上。”
心中不安的众人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苏雪意方才又行了一礼,下去了。
苏家族老一声轻咳,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之后,方才道:“雪意侄女之事已经确定,为外人胡乱攀诬,那攀诬之人也有了处置。那么,我们来商量一下另一件事。”
苏雪意悄悄地退回到自己的丫鬟身边去。杏花这个时侯才满脸劫后余生的表情上前,悄悄地握住她的手:“小姐,还好你没事了,刚才担心死我了。我真没想到,红梅会是那样的人。亏得小姐你还那么为她考虑。”
苏雪意对她微微一笑,道:“好了,事情都过去了。”
此时,苏家族老刚刚说起要苏家家业需要人帮忙,镇国侯府的几个仆妇忽然一声轻咳,上前歉意道:“还请诸位见谅,我家老爷的意思,是既然苏家只有孤儿寡母,那不如干脆接到京里去,在老爷左近,也好就近照看一二。”
说罢,她垂手敛目,向苏老夫人致歉,不该在这个时侯说出这种话来。
苏老夫人却陡然一声叹息:“这件事也不怪你不说。实在是今日太不凑巧了些。本来今日是致远我儿的埋骨之日,谁料……平白闹出这么多事来。”
她抹去眼角的泪水,对着苏景嵩的方向行了一礼:“既然族叔过来,想必族里对我的提议也有了答复了?”
苏景嵩笑眯眯地摸了摸胡子。
苏致熙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超出了自己的掌控,不由得跳出来道:“婶娘和族里说过什么?为何我也是族中人,却偏偏一点都不知道?”
苏老夫人根本就不搭理他,只是看着苏景嵩,身体微微前倾:“那么,长老会的诸位是什么意见?还请族叔告知。”
苏雪意看着苏欣意惊讶的脸和苏仁意微微握紧的拳头,发觉他们的内心绝对不平静。
这件事显然苏老夫人没有和任何人商量过,而是直接自己联系了族里。而苏仁意只怕是猜到了什么,才如此紧张。
她看向苏老夫人的方向,目光却无意识地撞上了镇国侯府那些仆妇中的一个人的视线。
对方的年岁不轻,是当初叫苏老夫人大小姐的两人中的一人,显见得是镇国侯府老资格的下人了。
只是此时和苏雪意的目光对上,那一道清明的眼光却让苏雪意意识到,她并不仅仅只是一个老眼昏花的下人。
见苏雪意有些惊愕,随后飞快地垂下头去,那人目光中闪过一丝笑意,随后一凝,也移开了视线。只是心中颇为不平静。
她出来之前,受过老侯爷的委托,格外让她留心苏家这位庶出的小姐。
所以在门外站了一会,听到苏雪意辩驳齐彦和红梅后意欲撞柱之时,她才让人及时冲过去拦住了她。
此时见这位庶出小姐似乎也没有什么特点,心中不免对镇国侯的叮嘱有了几丝猜度,更升起一些莫名心思来。
只是她很快就镇定了心思。关注起苏家的家业之争来。
这位庶出的苏家小姐如何,将来自有大把时间去关注,眼前替自家大小姐争取到更多的利益,才是她关注的重点。
苏雪意移开视线,依旧可以感觉到那种冰冷如刀,似乎要将人剖开的视线凝聚在自己身上,让人觉得不舒服。
一个老仆人有这样凛厉的视线,她不奇怪,只是有些诧异,为什么对方会注意到自己。
转念一想,她又忍不住苦笑。
对方来的时候正好是自己和齐彦红梅闹得厉害的时候,想不关注自己大概也难。
如此,也只能在今后的时间中努力改变对方的这种印象了。她在心中默默地想。
这个时侯,苏景嵩终于开了口,慢悠悠地道:“你的提议,大家都让我问一句,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我还是存稿箱君现在,作者正在亲戚家中混吃等死,热切盼望大家不要忘了她,多多冒泡多多打滚,她会挨个抚摸过去的(其实我觉得作者才是需要被抚摸的那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