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昶景穿了一身轻巧便服,黑色服上只一只白鹤翩然,周昶景的声音却有些沉闷,“万岁,你们说,真有人能万岁么?”
太师磕头道,“皇上福泽万年,自然是万万岁的。”
周昶景瞧有小太监如惯例般去搬些座椅来,直呵斥道,“今日谁都别想坐,都且站着回话。”
小太监吓得匍跪在地,连说着“诺”
,便被薛巾赶出了殿外。
周昶景扫视着诸人,目光停留在太师脸上,笑道,“太师如今年事已高,也该做些告老的准备了罢。”
“如今周地溃提,权当是部署不利,罪都在微臣。臣愧对皇上,愧对先帝。”
太师提高了声调道。
“臣以为,此番周地溃提,多半是因着圈地的关系,以至于上下流沿岸,都成了无人敢管的地儿,溃提了也是后知后觉,补救都不得时宜。”
说话的是翰林学士叶之章。
周昶景冷笑,“如今,那樊世松在刑部监狱里,自是什么都由得你们说了。”
“微臣惶恐。”
叶之章今日揣摩不得圣意,脸上冷汗直下。
“朕今日倒是要同你们说说,这听闻周地决堤,河阳王倒是把东山一年的存粮都以朕的名义给运到周地去了。这赈灾粮本就短缺,如今倒是因为他这一出,算是帮了大忙了。”
周昶景说着,脸上喜怒难辨。
听是河阳王的名讳,诸人皆不敢应答,唯有李玬接了句,“河阳王所为,未经由朝廷复批,是否有逾矩的嫌隙?”
周昶景摆手,“今日,朕要同你们说的,不是这政务,说的是兄弟之情。”
众人一听,只将头深埋地下,也不敢出一丝神情,生怕皇帝看了有所想。
周昶景叹了口气,“你们别以为,朕高居庙堂之上,就什么都听不见,看不得了。这周地,哪一样不是你们占了先?周地太守救灾不力,可是你太师举荐的人。圈地的人又何止那樊世松,就是直隶叶家也没少占便宜。这决堤的直接原因,还不是堤防工事出了岔子?堤防工事又是谁主理的?可不是公孙家的活计?”
皇帝一句话,将三家姓都给一竿子打翻了,这时谁吭气,那便是自讨没趣。
周昶景冷笑道,“昨日早朝时候,你们倒是在前头吵得欢腾。要朕说,给你们脑袋全砍了,那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