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才知道,这世间,终有一样东西,不是我想要,便会有的——那便是谨瑜的心。
消沉了许久,浑浑噩噩,甚至有些厌恶去学堂,接连好几日,都称病不愿再去。母后急了,以为我是懒怠学业,想着过些时日父皇便要册封太子了,急得连板尺也拿了出来,结结实实打了我一顿手心。
我心里头,对这个太子之位,是一点也不情愿去做的。师傅说了,太子是一国储君,就必须有储君的样子,何时何地都要保持着皇家的威仪,且又有颗体恤万民的心,我想我并不喜欢这样心累的日子……
每每母后与我说起这事,我面上答应着,心下却总想着插科打诨,只想蒙混过父皇的筛选,那时的我,只沉浸在得不到谨瑜的痛苦里,浑然不知,这太子之位究竟意味着什么。
安庆元年,大哥尔燊行了冠礼,也封了太子。母后气得不行,在殿内连摔了十只白窑玉瓶,婢女、太监,黑压压跪了一地,谁人都不敢出声,生怕也被责难了去。那时,我就坐在帘后,静静地看着母后发疯的样子。尊贵无比的皇后娘娘,在这一刻好似被击溃了。
出了凤禧宫,母后逢人便夸赞大哥乖巧懂事,且有本事,说他有储君之风。宫里的人都说,皇后娘娘凤仪万千,有一国之母的胸襟。
那一日,我记得是个阴霾天,我最不喜欢这样的日子,人的心情也会变得阴郁。那天我正约了四弟一同去垂钓,不想半路才发觉,鱼饵被忘在了母后殿里的茶几下,这可是坏了事。
心急火燎地小跑回宫,又怕被母后责骂,便抄了一条近路,从旁的侧门溜进了内殿。。。。。。有时候,我常常想,如果那日,我没有忘记带鱼饵,我没有进入内殿,那将会是怎样的?
雍容华贵,凤仪万千的皇后娘娘,此时正光着雪白的酮体与一个男人交缠在一处,温香软玉,呻吟不断。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前朝翻云覆雨的男人——太师孙琦皓。
双眸有如被利刃狠刺,生疼生疼,泪水模糊了视线。可是我不愿哭,也不想哭。我如此信任的母亲,如今竟然背叛了父皇……心里的宝塔坍塌落地,碎的一塌糊涂。
收起鱼饵,悄然无声地从小门退出殿外,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笑着奔向四弟,“走,今儿个,我一定能钓到比你大的鱼来。”
这一年,大哥娶了上官氏为妻,而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母后的主意。上官氏是个什么品性,母后不会不知,后宫众人也不会不知,可是大家仍笑着说,大哥娶了一个好妻子。
大哥已然不愿再同我们来往了,他心底装了很多的事儿,件件都能压垮他。我只能在远处观望着,也许以往我想的是错的,喜怒形于色的大哥,被人随时捏在掌心的大哥,并不适合坐这把龙椅。
四弟自幼时起,一向与我亲近,可是这时候,我们俩的关系,似乎也有了微妙的变化。我不再愿意同他分享母后的爱怜,即便是一块小小的桂花酥,我也不愿被他占了先机。我已经失去了谨瑜,而旁的,他再也别想分走一星半点。
可是母后变得越来越奇怪,但凡我欺负了四弟,她便会厉声呵斥我。甚至是在我伤到四弟的时候,她眼里有团火,好似能将我灼伤一般。我无法忍受她这样的目光,看的我心底冰冷冰冷,这究竟谁才是她的儿子?为什么她要对一个外人如此善待……
大哥被废位、重立,就这样蹉跎了几年。四弟如愿娶了谨瑜为妻,被封了河阳王。而我,在太师的力主之下封了山海王,还娶了太傅的孙女安氏为妻,宫内宫外都在传闻,我即将取代大哥,成为新一任的太子。
这时起,我却明显感到了父皇的忌惮与戒备。我不再是他膝下最得宠的皇子,反而一路提拔了四弟,甚至力排众议,将他派往南疆去历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