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走到僻静处的那处小院外,老先生引着他们往里面走,说:“饭菜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们呢。”
甫一走近院子中间那张石桌,看清放在上面的食盒后,容清棠含笑问道:“还是雨隐楼的菜?”
“自然是,”
老先生打开食盒将菜肴摆放在石桌上,老神在在道,“我不通厨艺,但好在雨隐楼的饭菜做得最好,我怎么都吃不腻。”
容清棠知道,老先生每月都会预付一笔银子,让雨隐楼将一日三餐送来他的小院子里。
因着菜色的味道极佳,雨隐楼每日的生意实在太好,即便后厨忙得过来,店里也坐不下。店内几层楼总是满客,很多客人想在雨隐楼吃饭却需要等很久。
后来雨隐楼便有了应对的主意——客人只需先点好自己想吃的菜,待菜做好后,雨隐楼会有人趁热将饭菜送到客人留下的地址。
为此,雨隐楼虽额外聘了一些
腿脚快的人,但店里每日的进项翻了几番。而且不仅长安城中其他酒楼纷纷效仿,这种法子在雨隐楼其他分店里开始实行后,全国各地都有了这种经商的模子。
老先生招呼容清棠和卫时舟落座,爽朗道:“若不是你想出了这个主意,我还得日日喝粥呢。”
容清棠有些意外,“您知道是我?”
她是偶然和怀乐师兄说的这个提议。
“我有回进城的时候顺路去买酒,听雨隐楼那个怀老板提起过,说这法子是他师妹想出来的。当时他还追问旁边的伙计,问你厉不厉害,聪不聪明。”
老先生最初并不知道怀老板口中的师妹是谁。但后来找他买颜料的那位公子叫怀文,还自称是容清棠的师兄。而雨隐楼的老板叫怀乐。
“怀”
并非大姓,若非巧合,便不难猜出他们几人应是师兄妹关系。
之前他只知道雨隐楼和笔墨阁的老板是师兄弟,没想到新科状元也姓怀,而他们都是容清棠的师兄。看起来,他们也确实像是关系很好的兄妹,都很为彼此着想。
听了老先生的描述,容清棠都能想出怀乐师兄当时的模样,一时有些赧然道:“没想到雨隐楼的生意做得这么远。”
“可能看在我已经是一把老骨头的份上吧。”
老先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白发,笑着说。
雨隐楼的掌柜听他说了地址后觉得太远,原本不愿接这生意。是怀老板路过时问了一句,才让
人按价收了他的银子,说会每天派人将饭菜送来,他只需和跑腿的人说自己下一顿想吃什么便是。
“怀老板是个好相与的。我的儿子比他大不了几岁,以前也总说长大了想做生意。”
说到此处,老先生面色微滞,又很快语气轻松道:“别光说话,快趁热吃吧,凉了味道就没那么好了。”
容清棠和卫时舟知道老先生是想起了痛失家人的往事,但都没有刻意出言安慰。
老先生心思细,陈年的伤口永远都无法愈合,旁人的安慰不仅无济于事,可能还反会加重他的负担,让他在因已故的家人痛心时,还要犹豫自己是否不该将这些情绪表露出来,是否会影响别人。
他们顺着他的话开始夹菜用膳,期间与他闲谈时的态度如常。
待三人都吃得差不多了,又聊了一会儿,老先生才语气自然地提议道:“时舟,我种的那些花开得不错,不如你去摘些回来送与清棠?”
容清棠心神微顿,忽而有些忐忑。
老先生这是要支开卫时舟,就像之前师父有话要和卫时舟说时,支开她一样。
卫时舟也领会了其中意味,目光沉静地与容清棠对视了一眼,温声应了下来。
看着卫时舟起身离开院子,老先生静了几息,开门见山地问道:“这家伙当皇帝当得还不错,不知道当夫君称不称职?”
听老先生熟稔亲昵地称呼卫时舟,像是闲话家常,容清棠心弦微松,如
实道:“他很好。”
卫时舟待她,可以说得上是细致体贴,面面俱到。
老先生又道:“我上回听他说,你们是约定好暂为夫妻。”
容清棠心神微僵,还未来得及作何反应,又听见他说:“但今日见着了,我觉得实在不像。”
“是你们演得太好,还是我这个老头子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