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
容秀一怔,泪便涌了出来,她下意识地向前踏了一步。
贺兰雪则伸出手,阻止她继续走向他,他也随之后退了一步,不知为何,他的脚步有点踉跄了,脚踩到一块破碎的瓷片上,扎进薄薄的鞋底,很快渗出血来,血又与粥混在了一起,粘稠、肮脏,摆不脱离不开。
然而他们都没有看见。
贺兰雪甚至没有察觉到痛。
他冷得吓人,指尖不可抑制地颤抖,如果还有呼吸,呼吸业已结冰。
没有痛觉,什么感觉都没有。
“小容,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不再爱我了?”
他终于,一字一句地,将这个问题,诉诸于口。
第二卷众生谱(五十三)初谋(6)
“小容,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不再爱我了?”
他终于,一字一句地,将这个问题,诉诸于口。
一个在胸中盘桓太久,灼烧太久,每每被他的怯懦与自欺压抑太久的问题。
他的声音清越如水滴夜石,在无边无际的夜的荒原里蔓延开去,清冷虚无,是一闪而过的风。
几乎,不是自己的声音。
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却无法肯定,那是自己的声音。
容秀的手撑到了桌沿上,她快站立不稳了。
方才的失态,已经耗费了她的全部力气。
然后,容秀哭了。
削瘦美好的肩膀上下抖动着。
她抽泣着。
她一边哭,一边说:“对不起,阿雪,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不得已的,你知道,我身不由己……”
“我知道。”
贺兰雪竟然笑了,笑得凄迷而魅惑,是隔着薄雾看过去的彼岸花,“可是为什么?”
他已知道答案,然,又怎么能甘心?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们见证了彼此的成长,他们早早地定下一生一世的盟约。有一度,他们以为对方就是自己的全部世界。
可是为什么?
这一切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