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手臂交迭着,几乎是抱在了一起。
沈宗良轻托住她的脸,很熨帖的微烫。
她这种天真直白的表述力,使他这个虚假的中年人感到惭怍,也令他十分受用。
沈宗良温柔注视她良久,缓缓开口,“还是相信吧。”
寂寂灯影里,他的声音低而轻柔,又带着几分哑,像吞了一百颗诱人的禁果。
且惠的手被他握住,柔软的后背也落入他的掌控。
她的目光渐渐失了焦,思绪陷入一片巨大的空白里,如堕云雾之中。
沈宗良的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背,他身上的沉水香将她团团围困,那感觉像溺水。
她无助地张着唇,“我。。。。。。我。。。。。。我还没准备好。”
沈宗良忽然笑了,暖暖的气息呵在她鼻尖,“和我在一起,你要准备什么?”
仅仅是对视了片刻,且惠就不大受得了,她快融化了。
她侧了侧头,避开他直视的目光,把脸埋进他的胸口,猫儿似的蹭了蹭。
她一颗心是软绵绵的,声音也是,“沈宗良,我有点害怕。”
他干燥的手掌捏着她细腻的后颈,“怕什么?嗯?”
且惠心跳激越,从小她的身体就不是很好,脆弱而敏感。
被沈宗良这么一揉,几乎是浑身瘫软在他怀中,面庞滚烫。
她睫毛颤动着,无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衬衫,“什么都怕,沈宗良,我什么都怕。”
怕这只是她痴心妄想出来的一场梦,天亮了就要醒。
更怕他们天差地别的身份,会让眼前过于圆满的一幕,注定只能是黄粱一梦。
沈宗良感觉到怀里的人体温在升腾,连脖子都泛着粉红。
她瘦窄的肩膀因紧张、恐惧和未知而轻轻颤抖,让人生怜。
他的心软烂成泥,放在且惠背上的手一再收紧,快要失去克制。
沈宗良闭了闭眼,吻上她的发丝,“不要怕,什么都不用怕,我会安排。”
且惠有些胆怯的,伸手环住他的腰,嗯了一声。
有时候想想,她这将近二十年的人生,过得未免太循规蹈矩。
家中富裕时,她是个人见人夸的乖囡囡,做着最端庄的表率。
后来到了江城,因为父母的落魄潦倒,她更是百倍的听话,从未有过一天反叛。
也许太懂事的人,都会有一场迟到的叛逆期,且惠在心里对自己说。
要不然她就太难受了,无法面对自己,面对沈宗良的喜欢,面对妈妈。
她总要给无处宣泄的感情开一道小口子,给自己一点喘息的空间。
否则像充饱气的球一样,再往里面施加压力,很快就要炸得四分五裂。
好比小时候从东京买来的那个八音盒。
法院来查封财产时,且惠做贼一样偷藏起来,不敢叫人发现。
那会儿她不懂,即便不藏,这样的东西也没人会要。
后来被带到江城,她经常在傍晚时分拿出来,倚在阁楼上听一听。
然后闭上眼,想象自己正在国家大剧院里翩翩起舞,台下掌声雷动。
再肯接受现实,偶尔也需要一点虚荣的奖赏,才好继续抵抗洪流般的世俗。
现在她有了比八音盒更好的礼物,这个人坚定有力地将她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