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野洲抬眼時的一瞬間,目光似乎和平時的不太一樣,帶著一點晦暗沉沉的感覺。但在下一秒,段野洲就恢復了一貫的模樣,隨口道:「沒看什麼,在想父母。」
原來在想糟心的原生家庭,那眼神不晦暗才怪呢。
呂儒律正琢磨著該怎麼安慰無家可歸的學弟,段野洲突然問他:「律哥,為什麼我吃到硬幣你會比自己吃到更高興呢?」
呂儒律不假思索地回答:「因為我希望你能比我更幸運。」
段野洲微微一怔:「我的幸運會比你自己的幸運更重要嗎?」
「廢話,你明年有很多比賽吧,你需要好運的地方比我多。」
呂儒律在啦啦隊的秀得到了游泳隊家屬團的一致認可,舒卓將他拉進了啦啦隊的微信群,群里有游泳隊明年的全部賽程。段野洲明年不僅要參加市里省里的比賽,更有大學生參加的世界綜合性體育賽事。
當然,實力才是贏得比賽的重中之重,但運氣偶爾也很重要。如果可以,他願意把自己全部的……他願意把自己四分之三的好運分給段野洲。
呂儒律揚起手,給段野洲展示牢牢戴在他手指上的錦鯉戒指:「再說,我已經有你送的轉運戒了,明年的運氣絕對夠用。」
段野洲笑了聲,抓住他在半空中瞎顯擺的手指,說:「律哥對我可真好,好到我又要敏感了。」段野洲看著他,又一次問出了他們的經典二連問:「你是男同嗎?你是不是喜歡我?」
「……又來,我求求你別問了。」呂儒律臉上沒了表情,「就那麼喜歡抓住別人的黑歷史不放?我以後叫你『段抓住』得了。」
「哦,只准你問我,不准我問你?」段野洲譴責地說,「律哥不要太雙標。」
「倒不是不准,」呂儒律不知道該怎麼和段野洲解釋,「但確實太羞恥了。」
他吧,其實是一個喜歡腦補反思的人。段野洲再這麼一聲聲地問下去,多少會有點潛意識的暗示作用,萬一他在一次又一次的「律哥你是男同嗎」和「律哥你是不是喜歡我」之中迷失了自我,那特麼就很了。
他好不容易才確定段野洲是直的,他可不想再去懷疑自己的性取向。
「事不過三啊段野洲,」呂儒律擺出一副盛氣凌人的架勢,威脅道:「下次你再問……」
可惜段野洲根本不吃他這套:「我才問了兩次,這麼說我還可以再問一次?」
呂儒律:「呃……」
段野洲微微一笑:「行,我會挑個時間,好好利用最後一次機會的。」
「小律,你們還沒好嗎?」王女士的聲音從客廳傳來,「你喜歡的美女明星出來了!」
呂儒律嘴上答應了一聲,意識到自己在擔心個屁,他連明星都只喜歡漂亮小姐姐,怎麼可能是男同。
收拾好碗筷,兩人回到客廳繼續看春晚。
和往年一樣,呂儒律聽著春晚刷手機,在微博上和廣大網友一起適時吐槽。刷著刷著,他刷到了舒卓的微博。
舒卓的微博全是轉發的抽獎信息,最一條也不例外:【轉發此微博,並a一下你覺得明年還親不了嘴的朋友,隨機抽取1111元人民幣,2月14日開獎】
呂儒律秉承著「萬一呢」的信念,轉發了該條微博,剛a完段野洲,段野洲就遞來了一個剝好的砂糖橘。
他就著段野洲的手將小小的砂糖橘一口吞,含含糊糊道:「謝謝兄弟。」
幾分鐘後,段野洲看到了他轉發的微博,眉間一皺:「你a我幹嘛?」
「我隨便a的。你之前不是說你不想談戀愛嗎?」呂儒律道,「那你明年肯定親不了嘴啊,我a你理所應當。」
段野洲:「……」
砂糖橘這種東西會上癮,呂儒律吃了一個還想吃:「再給學長剝個橘子唄,學弟?」
段野洲冷冷道:「自己剝。」
大年初一到大年初五,段野洲跟著呂儒律一家見了不少親戚。初六一早,呂儒律被吸塵器的聲音吵醒。他打著哈欠來到客房想和段野洲講一講他昨天晚上做的奇葩夢,沒想到床上的被子疊得好好的,段野洲人並不在房間裡。
呂儒律第一時間喊媽,媽告訴他:「小段起了個大早,跟你爸爸一起去店裡了。」
呂儒律一怔:「他去店裡幹嘛?」
「小段說他不好意思在咱們家白吃白住,想去店裡幫幫忙,打幾天工。」王女士感嘆道,「多乖的孩子啊,就是不肯穿毛褲。」
呂儒律他爸在本市經營了九家連鎖修車行,其中一家就在他們小區附近,不出意外他爸就是帶段野洲去的那家。
呂儒律被迫套上了毛褲,揣著阿姨剛烤好的地瓜走到了店裡。
剛過完年,修車行的生意十分火爆,一大半的客人都是來給心愛的座駕做美容保養的。呂儒律路過洗車區,看到自家員工正在用高壓水槍沖洗汽車的外部,忽然覺得如果現在是夏天多好,他就可以和段野洲一起玩水槍了。
說起來,他還沒有見過夏天的段野洲呢。
酷暑,運動,冰飲……果然夏天才是最適合體育生的季節吧。他都不敢想像在烈日下只穿一件運動背心,手持高壓水槍洗車的段野洲會有多帶感。
「小老闆想什麼呢。」洗車的員工打他,「臉都快笑僵啦!」
呂儒律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臉,一時忘記手裡還捧著地瓜,把臉給燙了一下。他怒「草」了一聲,問:「看到我學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