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沖段野洲最後一句話,呂儒律知道自己下學期大概率又要給學弟輔導大學物理了。「我倒是想刷。」他說,「你一直和我說話我怎麼刷?」
「我的錯。」段野洲不怎麼誠懇地向他道歉,「為了表達我的歉意,我來幫律哥刷吧。」
呂儒律一愣:「……啊?」
段野洲說要幫他幹什麼來著?
不等呂儒律反應,段野洲已經來到了他身後。他和段野洲一前一後站著,幾乎是前胸貼著後背的姿勢。也不知道段野洲是無意還是有心,稍稍把他往前擠了一點,他的前腰順勢貼上了冰涼的洗漱台。
從體育生身上散發出的熱度全然籠罩著他,身高和身形的差距又一次被放大,他的腰離地板的高度還不夠段野洲的腿。段野洲在他身後抬起胳膊,握住了他拿著牙刷的手,帶著他一起按下電動牙刷的開關。
牙刷嗡嗡嗡地震動起來,段野洲的聲音在上方響起:「張嘴。」
呂儒律不自覺很聽學弟的話,乖乖地張開嘴,牙膏清的薄荷味湧進口腔。段野洲操縱著牙刷在他齒間震動,一個不小心還弄到了他的舌頭。
舌頭傳來的酥麻感使呂儒律皺起了眉,他微微側過臉,嘴裡含著泡沫,給了段野洲一個警告的眼神: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行老子自己刷。
段野洲一臉無辜:「怎麼了?」
段野洲說話的時候特意低著頭,呂儒律在他的氣息里聞到了薄荷的味道,莫名想起來段野洲和他用的是同一個牙膏。
也就是說,他們嘴巴里的味道現在應該是一樣的。
段野洲進衛生間的時候忘了關門,路過的王女士看到這一幕,好氣又好笑:「呂儒律?!你在幹嘛啊!」
呂儒律和段野洲雙雙朝門口看來。
王女士記得很清楚,她兒子上一次要人幫忙刷牙還是五歲的時候。幼兒園的小屁孩早上起不來,她這個當媽的不得不在兒子半睡不醒的情況下給他刷牙洗臉穿衣服,然後塞進他爸車裡往學校拉。
可現在又是怎麼回事?!
「呂儒律你是要懶死啊!」王女士叉著腰一頓輸出,「昨天要小段把早餐端到床邊給你吃也就算了,今天還要人家幫你刷牙?你自己沒手啊!」
呂儒律哇哇亂叫:「唔唔唔!」
段野洲不慌不忙地解釋:「阿姨,昨天學長睡覺不小心壓到了手,手現在還是麻的,我幫他刷牙方便一點。」
「誒?那也用不著你手把手地幫啊。」
十八歲的男生在長輩面前露出青春的笑容,讓王女士不由好奇她兒子是從哪找來這樣身材帶感臉蛋純情的學弟的:「沒關係,應該的。」
王女士當然不信兒子睡個覺能把手壓斷,只當這倆孩子是在玩鬧。她瞪了呂儒律一眼,下達命令:「陽台上曬的衣服已經幹了,你待會去把自己的衣服收好,別一放假就什麼事都不做——聽到沒?」
呂儒律敷衍地點了點頭。
王女士走後,呂儒律趕緊奪回牙刷的控制權,用眼神示意段野洲:用不著你,退下。
段野洲沒有再勉強他,道:「我去幫律哥把衣服收了。」
沒了段野洲的幫助,呂儒律非常順利地洗完了漱。他回到自己房間,隨便開了瓶護膚品,摳了點面霜往臉上一頓搓。聽見段野洲的腳步聲,他邊搓邊問:「衣服收好了?」
段野洲沒有理他,把收進來的衣服往床上一丟,問:「這是什麼?」
呂儒律放下手:「嗯?」
段野洲一臉冷漠:「呂儒律,我問你這是什麼。」
兩人相處了這麼久,段野洲對他的稱呼無非有三種。一個「律哥」,一個「學長」,還有一個則是他的本名。
段野洲叫他本名的次數屈指可數。借用洪子騫中二的話術來說就是,除非是被觸碰到逆鱗了,否則段野洲不會輕易叫他呂儒律。
呂儒律順著段野洲麻木的目光看去,看到了一抹鮮亮的紅色——正是深受他喜愛的胡牌內褲。
「哦,這個啊。」呂儒律道,「我打算穿著它去看比賽。」
段野洲沉默兩秒:「為什麼?」
「因為它能給我帶來好運啊!你忘了上回它是怎麼助我在國粹之巔虐得小情侶們痛哭流涕的了嗎」
段野洲要笑不笑的:「沒忘,這種喜事我怎麼可能會忘。」
「是吧是吧。」呂儒律憐愛地捧起他的胡牌內褲,「只要我穿著它,今天我支持的隊伍一定能順順利利地……」
「我對此表示懷疑。」段野洲擲地有聲,「我看還是別穿了。」
呂儒律被學弟突如其來的情緒搞懵了。
是他的錯覺嗎?段野洲看起來怎麼像是破防了?
好端端的,段野洲突然破什麼防啊。
呂儒律莫名其妙:「你管天管地,還能管我穿什麼樣的內褲嗎?」
段野洲看著他:「律哥,你確定你要這麼封建迷信嗎?」
呂儒律:「……」
他怎麼可能封建迷信,他不過是覺得好玩。就像之前他帶著段野洲玩烤柿必過,掛柯南,噴大聰明噴霧一樣,純粹討個彩頭而已。
段野洲這麼說他,反而激起了他的一身反骨:「你不讓我穿啊?那我偏要穿——我現在就穿。」
說著,拿上胡牌內褲就往衛生間走。
段野洲驀地抓住他的手腕,忽然笑了:「律哥既然這麼信這些,那也戴上這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