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杨卫冬一行五个人放下行李的时候,窗外已经开始飘起细细的雨丝儿了。紧接着,门外一阵喧哗,是几个工作人员抬着厚厚的木板,正往我们这边走来。
声音划破暗淡而长长的廊道,被放得无限大。
安置好宿舍以后。天空只剩下浓阴,暮色也渐渐沉下来。
我和杨卫冬沿着外街,去了附近唯一一家的饭馆。旁边还有一个小商店,里面卖日用百货。当然也是唯一一个。
看了看上面的价目表,我俩犹豫了半天,都只点了一份最便宜的小份的黄焖鸡米饭,但也花掉了整整17块钱。
饭后,雨点变得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密。我抱着在旁边便利店买的一副铺盖,迅跑回宿舍。
被子很小,我当时不知道,打开才现裹不到脚,而且单薄到两斤左右,简直一个粗糙的太空被。由于手里面的钱有限,我没买枕头,回来之后用几本书垫在头底下,就算卧榻了。
当然,最后又不得不花7块钱买了一双做工粗糙的拖鞋,付账的时候却现是157,对于一个钱快用完的我来说,真的好贵。
不过纵然如此,当天晚上对于我来说难熬的不是被褥简陋,身体冰冷,而是宿舍一群小伙子组队打游戏,让我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大学宿舍。喜好安静的我,真的难熬。我一点儿也睡不着,他们要开着灯睡觉,而且外音很大,时不时地夹杂着爆粗口的做派,真的很烦。我想火,甚至有要干一架的冲动,但我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最后仍是忍住了。
我一个人搬着椅子,去了外面的的阳台,寒风呼啸,夹杂着潮湿的雨点,那一刻没有丝毫困意。满心的忧虑和无奈一时间如这寒冷一样疯狂袭来,我仿佛沉溺海底,失去了行动能力。只是强烈而痛苦的知觉,那样明朗的活着。
这一刻,我被世界抛弃了。
因为,我给苏冰打电话,告诉了她我现在的情况。她了解以后,沉默了半晌,然后匆匆挂掉了。
我知道,我的处境让她很不满意。但是我不知道,是否她也会有一丝担心我。
望着远处的霓虹,伴随着夜间汽车压过马路出的轰隆的声响,当初的梦被结实的囚禁在了最远处。诗和远方,不过是一场廉价的闹剧。我的心底掀起狂涛巨濑,整个世界仍就波澜不惊。黎明,还在很远处,仿佛只为我迷失了来的方向。
等回到宿舍的时候,我的衣服和丝已经被潲进来的雨水打湿了,但是我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冰冷。宿舍,除了明亮的灯光以外,还有粗重的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我仍旧无法入睡,悄悄地关上了一旁的灯,梦离我很远,很远。
第二天,天还朦胧的时候,我已经起床了。天空仍旧雾气缭绕,潮湿包裹着周围的一切。我围着这大片的公寓,跑了三个来回,已经微微出了汗。建筑楼前的草木已经凋零了大半,开始呈现光秃的雏形。小道里落满了枯黄的叶子,干皱得蜷缩成一团,背面泛着深深的灰。渗进雨水之后,便在无意间堆砌了一层悲凉,让人忍不住怀念阳光的珍味儿。同时也觉得阳光被隔在了上个世纪,回不来。
我又回到那个饭馆,在忐忑不安中吃完了早饭。
因为,我身上只还有17o块钱。那一刻,我真真切切的触摸到了生活冰凛的五官和锋利的冷漠。
生活不易,生命必须坚韧。
“你那时候不会因为她的态度而感到绝望吗?”
温梦雪忽然松开6辰安,凝望着他,心疼的脸庞上也写满了不理解。
“我已经习惯了。习惯了她的冷淡,和偶尔的温热。”
“你那是谈恋爱吗?”
“只要她不离开我,我都可以。其实,我那天晚上给她打电话,拨了好久她才接。我本来不敢也不想把我当时的处境告诉她,可是我一直站在冷风中,我想要一丝温暖。当然,我也抱着一丝侥幸,我渴望她会给我递过来一缕短暂地火光。”
“那之后呢?”
之后,我也并不想回宿舍,在附近一个可以躲雨的建筑物下坐了下来,望着淅淅沥沥的落雨,望着远处模糊的公交站牌,笔直延伸到没有尽头的公路,我无限恍惚。
我想起《活着》里的福贵,用凄惨的一生去偿还他年轻时欠下的债,也用坚韧的一生去诠释了活着的意义;我想到《静静地顿河》里格里高利悲壮而又矛盾的一生,在情感上的真实和传统观念的偏见下来回挣扎,在理想和现实的战争中寻求解放,在人生的十字路口苦苦徘徊……
我甚至想起柳永,想起与他们相似的悲剧结局,但我自己的一生还没开始,却已经贯穿了落魄和平庸。我在苦痛中,找不到一个出口。
某一刻,我竟认为一切都毫无意义,努力也是。
我读过的书,只是支撑着我度过黑夜,穿过梦境。于现实面前,仍旧不堪一击。
当然,如今再想来,那真是愚蠢极了。我当时的眼界太窄,一层单薄的阴霾就把我遮住了。
可见,人生要想闪光,一定要经历打磨的过程。
努力,一切都会在慢慢中,变得有意义。
况且,我们的目标不是做一个成功的人,而是努力体现出价值。
后面几天完全是靠花呗,杨卫冬比我还要拮据和窘迫,他要还房贷并且寄钱回家给妹妹上学,身上更是不剩什么钱了。我请他吃饭,也都是吃最便宜的。因为,工作的事情还没有着落。也是来到这边才知道,当初面试的那个中介所说并不属实,他说的是我们来到就可以入职,然而,这里的负责人却说,体检完之后要到下个月2号才可以。之后,我们又要到无锡面试,体检等各种程序,真的把自己折腾的没力气了。
那一会儿,我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十足的小丑,一直在路上颠沛流离,没有一个观众。
接下来的一周,我只能硬着头皮花钱,硬着头皮让自己安静下来,尽量去看书。
虽然,杨卫冬人不错,可是他也是那种痴迷游戏的人,我们话不是很多,不过他人很真诚。他跟我谈了很多,他那年28岁,并表示以后的规划很简单。买房子借的钱再打一年工就差不多了,然后再漂泊两年攒钱买一辆像样的车子,就回老家供养父母。只要他们身体健康,自己就已经很幸福了。关于伴侣的事情,他说一开始自己还是比较热切的,但是这几年的生活经历,让他望而却步,不敢去想了,也不想再去筹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