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是真正的京城人氏,一點子上不得台面的小東小西就想討好旁人,本郡主看著都覺得有些可憐了。」
一身白衣的池菁趾高氣昂走近聞昭穗,目露鄙夷。視線隨即移到她身旁的池弋珂,這便是四殿下嗎?生得倒一副好相貌,只可惜是個殘廢。
怎麼還牽扯上本地人和外地人了?弘文館可不興這一套。聞昭穗用一種關愛智障的眼神看著她,「那靜和郡主就拿錢買幾個吧,不然空口說著可憐,別人還當你假慈悲呢。」
「笑話,無功不受祿,我……本郡主憑什麼給你銀錢?」池菁莫名其妙,仍不忘端著她那郡主的架子。
「好吧,原來你是想白拿我的糕點。」
「白拿?本郡主才不屑於吃這些東西。」池菁壓低了聲音。
聞昭穗神情委屈,煞有其事道:「哦,原是我誤會了。你的意思是不想跟三殿下吃一樣的糕點,還有佯裝同情其實還是瞧不起我對嗎?」
慶陽皺眉回頭:「你說什麼?」
「聞昭穗你少搬弄是非,調撥本郡主和其他人……」
池弋珂一扔毛筆冷聲道:「你不知道自己很吵麼?」
「……心靜即聲淡,是我考慮不全,四殿下這身子確實需靜養。」池菁意有所指。一個失了皇恩的殘廢也敢來訓誡她?
聞昭穗:「背詩也不是你這樣用的。」
這下就連池令妍也十分搞不懂池菁,上一個伴讀心腸有問題,這一個伴讀腦子有問題。一時間她竟比較不出孰好孰壞……
「滾回去。」池弋珂面色未變,仿佛只是在說一個再簡單不過的要求。
「四殿下的教養真是令人不敢恭維。」池菁感到一陣難堪,並沒有離去。
父王叮囑她和二皇子、六皇子走得近些,至於池弋珂……誰都知道他如今一無所有吧?和聞昭穗那個便宜郡主坐一塊剛好。只是這好好的皇族學宮,未免被帶的掉了價。
「要我說第二遍?」池弋珂語氣不耐,看也不看她,自顧自把玩著手中匕。
聞昭穗一驚,他何時變出來個匕?
池菁臉色一白,罷了,她不和瘋子講究道理。
清晨的鬧劇隨著閻先生走上講壇而止息。
聞昭穗不禁同情起池弋珂,今非昔比,也許旁人對他都有或多或少的輕視吧。他方才還擔心受排擠,這下池菁一找事,會不會就直接不去甘泉宮了?
今年夏日熱的早,他若是一個人留在宮裡多沒意思。
她輕點池弋珂,遞過去一張紙片——殿下莫要跟她一般見識,不值當。
池弋珂覺得甚是有兒,輕笑一聲,「好」。
那就等過幾日空閒了再收拾池菁罷。
聞昭穗心中感嘆,別看池弋珂說話凶,這不是立馬就不記仇了嘛。都怪池菁沒事找事,聞昭穗從背後狠狠瞪了她一眼。
池菁離開後聞昭穗頓覺安靜許多,然而意外總是來的猝不及防、令人心碎。
事情要從課間歇息說起,聞昭穗沒忍住拿了一個蛋黃酥偷偷吃,結果時運不濟被閻先生一眼發現,於是乎……聞昭穗剩餘的蛋黃酥全軍覆沒。
聞昭穗坐在膳房隔間裡時還在懊悔:「我錯了,我不該在他看過來的時候吃蛋黃酥,可是蛋黃酥真的太好吃了……豆沙也不膩,蛋黃還香得很。回來我還要做綠豆沙和芋頭餡的,說起來現下這時候芋頭它怎麼就不熟呢……」
見她越扯越遠,周盼及時打住:「郡主的悔過書想好怎麼寫了嗎?」
「啊,什麼悔過書?」聞昭穗一直沉浸在痛失蛋黃酥的悲傷中,哪裡認真聽了閻先生的訓話?
「閻先生不是才說了讓你寫兩千字的悔過書嗎?你都聽了些什麼?」慶陽拿起一個蛋黃酥欣賞,紅色丹蔻捏在柔軟酥皮,心下期待——這裡面就是牛乳麻薯了嗎?
聞昭穗震驚:「兩千字?」
她只是在教室吃了個小小的零食而已,怎麼還要寫這麼長的悔過書?五百字還成,兩千字……她這個胸無點墨的古代文盲是真編不出來,閻先生倒不如直接打她一頓。這可不行,聞昭穗決定卑微嘗試和閻先生溝通一下懲戒的法子,哪怕換成戒尺也行啊。
議事堂側面幾間抱廈是弘文館先生們平日課間的休憩之所,此時聚集了好幾個夫子。他們中間正是那一大盒聞昭穗心心念念的……蛋黃酥。
「這糕點為何叫蛋黃酥?是和蛋黃有關嗎?看不出來。」周先生聽了閻先生所述倒不氣惱,反而背著手饒有興地觀察這些奇的點心。
「許是一樣圓罷了。」歐陽先生摸著羊角胡下了結論。
「並非如此,你看這糕點底部是平整的,所以說它也不是個真正的立圓。」周先生秉持算學嚴謹的態度說道。
歐陽先生不以為然,「表面金黃,形似在其次,尋求神似即可。」
「試試便知了。」周先生一笑,徑直拿了一個蛋黃酥送入口中。
閻先生在心中冷笑,就知是他嘴饞,還平白尋了個由頭。
周先生一派坦然,弘文館後廚的飯食他都吃膩了,越發覺得沒有滋味。今日飯前湊著吃些小點心自然不妨事。他本來只想隨意吃個墊墊肚子,誰知這蛋黃酥內里卻別有一番洞天。
表皮上面呈金黃色,還鑲著幾粒黑芝麻,下面又是白色的酥皮。入口鬆軟酥香,能嘗出層疊之感,微有掉渣卻毫不粘牙。接下來是一股子綿軟有嚼勁的奶香,這層東西有些像年糕,卻遠比年糕更軟更糯,口感十分奇。再一口是豆沙的細膩綿長,紅豆甜而不膩還帶有顆粒之感,保留了豆香與濕潤,清甜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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