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几日,涵因便把上两世为人学会的做小吃、糕点,一一施展出来,哄着皓宁学习针线。如今已近九月,下个月便是老太太的六十大寿,而郑钧的武举也即将开始。
涵因这些日子算是投了老太太的眼缘,她还要尽自己的努力,讨得这位老人家的欢心。不过她也不能过分讨好,毕竟这些年她和这位老太太的关系一直很疏远,骤然改变态度,便会失于谄媚,反而会让这位高傲的老太太觉得厌恶。因此分寸还是要把握好。
涵因这些日子针线功夫已经初有小成,她本想绣一副麻姑献寿之类绣品做寿礼,但皓宁已经打算自己绣一副送给老太太,她不想抢了皓宁的风头。于是她便想到老太太也是信佛之人,不如也绣一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又省事,又讨巧,也并不显得过分谄媚,也不至于拿来跟皓宁比较。
虽然并不能因此就赢得老太太的心,但是关系总是一步步改善的。她不求老太太完全支持她,只希望老太太不要坚决反对就好。
不过以她现在这种状况,就算全府的人都喜欢她也没有用。只要她和哥哥们上不了郑家的族谱,那么她和皓轩的婚事还是没戏,崔家是绝对不会接受一个没有家族支撑的女子为嫡长媳的,即便他们都清楚自己的的确确是荥阳郡公的嫡亲女儿。
这些日子,涵因反复思量着自己的情况,推测自己未来的可能性。皓轩当然是最好的选择,但自己的处境本身就很不利,现在没有了荥阳郑氏的身份,此事怕是更加困难。如果长辈都不赞成,皓轩会为自己努力几分呢?
愈是客观的分析,心中愈是弥漫起一种淡淡酸楚,分不清是自己悲哀,还是这具身体遗留下的感觉。原本的郑涵因为什么因为那一点点小病就死去了呢,因为前途惨淡,还是知道自己只能把爱情当筹码而感到绝望呢。
夜已深,窗外只有啾啾的蝉鸣和夜风轻轻拂过的声音。满院子的人都已进入梦乡。月亮时而躲在薄纱似的云霭中,时而露出脸来,园中花木的影子也随着月影忽明忽暗。
涵因披上一件袍子,轻轻走到院中,吸着微凉的略带湿气的空气,因思索过渡而有些昏涨的脑袋也清爽了不少。她一抬头现一双眼睛正在花影中冷冷的盯着自己。背后不由冒出一股冷汗。花丛一动,一个黑影窜到了她面前。
她突然意识到这个身影很熟悉,生生把就要冲出喉咙的尖叫咽了回去。这人正是高煜。涵因稳定了一下情绪,将自己的声音勉强控制平稳:“这么晚了,高公子还有空过来。”
高煜脸上露出顽皮的笑容,好像恶作剧得逞的小男孩:“怎么样,吓到了吧。”
涵因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不由“扑哧”
一声笑了:“‘长安四公子’之一的高大公子竟是个飞贼,不知道多少女孩子的心要碎掉一地呢。”
话出了口,涵因才觉得不妥,现在的她是个只有十三岁的深闺女孩,对一个男孩子说这种话,实在有失身份,她脸一红,忙住了口。
高煜也有些不自然,轻咳了一声:“你的好日子将近,我是来提前恭喜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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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涵因收了笑容,静待他的下文。
“你还不知道吧,贵府那位王姑娘,不现在应该叫王美人进宫之后荣宠非常,连着她父亲都沾了光,听说皇上正考虑起复你那位姨夫王通做大理寺少卿呢。”
高煜笑着说。
“表姐圣眷隆厚是家门的幸事,不过,这跟我一介女子并不相干吧。”
涵因此时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和从容,似乎并不把她和王徵之前的恩怨放在心上。
高煜并不接她的话,只是继续往下说:“我只是听说前些天太皇太后跟皇后娘娘并一众妃子商量给宁王、孝王选妃的事,后来变成聊长安城里各家的闺秀,王美人便提到了你,把你好一顿夸奖。太皇太后还特意多问了几句。”
涵因知道这是王徵不怀好意,为了拆散她和皓轩所用的伎俩,冷笑:“又如何,我是罪臣之妹,蒙皇上开恩大赦才免了罪,你认为我有资格被选为王妃么。”
“这还没完呢,后来有一天御花园赏花的时候,太皇太妃娘娘突然向贤妃娘娘问起你的年龄、模样、性情来,太皇太后也夸起齐王世子来,后来太皇太妃又说起别的来。要不是打岔过了去,说不定太皇太后就成全你嫁给齐王世子了,其实也不错啊。所以我说你好事近了。”
涵因心理冷笑,太皇太妃哪是给齐王世子选嫡妃,明明是给齐王选侧妃,结果让人误会了,只好打岔混过去。以她现在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被这些贵人们看做儿媳妇的选,太皇太后应该是明知道太皇太妃原本的打算,故意这么说,给太皇太妃找些不痛快,但她现在绝不会那么做,除非真打算要给太皇太妃好看,但现在太皇太后显然没必要和一个闲散王爷的母亲过不去。
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是那日在函谷关驿站惹上齐王的后遗症,那齐王已过而立之年,却打她这个小姑娘的主意,还不是因为她的亲侄儿泰王重新获宠的缘故,让她做个不打紧的侧妃,还可以和崔、郑家搭上关系,又可以趁机收拢她父亲郑伦的旧势力,一举几得,真真好打算。齐王回长安后做了宗人府宗正,宗室们都夸他秉公理事,是个贤王,但终归不过是个“闲王”